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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羡之。”
“嗯。”
羡之能感觉到陆岐的变化,也知道陆岐只是想叫叫他,他牵过陆岐的手,放在掌心,看了一眼,又捏了捏,“我在。”
陆岐因他这声回应而安了心,他理了理脑子里的条条缕缕,又道:“桑落,是谁啊?”
“是雍国公的……”羡之犹豫地看了陆岐一眼,他不知道陆岐知不知道,但他确实从未在陆岐面前提过的一个词。
陆岐却在羡之停顿时,想证明自己,像是抢答一般,想要脱口而出,又改了问来:“枕边人?”
羡之倏尔一惊,对上陆岐探究的眼,又将目光移开了去,答道:“嗯,但也是可怜人。他们可以算是货品了,胡人生来貌美,从边境被人贩卖到达官贵人手上,多作为炫耀的资本罢了,有的人遇上好的主人,也就是一生一世,有的坎坷的,又要辗转几人手。”
“桑落也是可怜人?”
“应该吧,不过也不算?雍国公是他第一任,也应该是他最后一任。”
羡之拉着陆岐在影墙不远处的石台上坐了下来,石台在离廊屋几步远处,风景独好,抬眼便可看着日晖渐来。
朝阳破了地面,天色要亮了起来。
廊屋的门依旧紧闭着,昨夜一切安置妥当后,他和陆岐便被祁先生遣了出来。
说安神药物下得重,怕他们待在里面整日昏沉,便让在屋外候着,若是有什么声响,再进去也来得及。
“最后一任?”陆岐道。
“嗯。雍国公被摘了帽衔,又勒令禁出府门,但中秋皇室家宴,他还是被传了旨入宫。奈何第二日雍王妃就殁了,父皇带母妃赶去送斟姨最后一面,中间还生了点别的事端,你将来读史可能会知道。”
“再后来?”说起读书,陆歧便没了兴致,只想跳过。
“再后来,事传进了重阙,皇爷爷勃然大怒。转眼撤了他的封邑,将大皇子赵修囚于府上,任何人不得探望,兄姊不允求情,年节时不得帮扶。许是一夜之间天上地下,惹疯了他,桑落也是在那日失了踪迹的。父皇和元裹姑姑,许是也帮他求了情,一个被贬谪贤山学礼三年,一个西山灵荐观里长居祈福。”
“啧。”陆岐听来唏嘘不已,“先皇这么狠心啊,不都是他的儿女吗?要我父亲,他一定不会这般。”
羡之心下却合了一声叹,你父亲更狠的都做过,只是你没瞧见罢了。
“你父亲,只会比他下手更狠。”羡之正想着,便有人替他说了出来,这沉稳的声音还特别熟悉。
他回头,正看见赵祚负手走了过来。他总觉得自己父皇的肩膀耷拉了,连眼里的血丝都多了几道。
“父皇、圣上。”他和陆岐一起拱手问了声。
赵祚点了点头,没有将方才的话题继续下去。曾经谢无陵是什么样的人,又做了什么事,史书上笔笔清晰,陆岐早晚会知道的。
谢陵不愿陆岐叫他父亲,羡之可以是谢陵忘了,但赵祚心下清楚,没有人会比谢陵更疼陆岐,也没有人不会希望自己当儿子的人能叫自己一声父亲;但谢陵知道他承不起陆岐的那声父亲。那些上一代欠下的恩恩怨怨,到了这一代,总是要还的。
赵祚仰首,长呼了一口气,敛了心神,正色问道:“皇兄的后事到了哪一步了?”
“按着先帝遗嘱和礼部流程,陵墓是一早备好的,尸身化为了灰烬,想是会取些旧物残衣入棺走个形式。落碑刻传诵功,还有父皇您要替他选个谥号。应该也就是这几天内的事了。”
“立碑刻传?”赵祚眼里的狠厉反是掩藏不住了,“你一会儿让礼部的人待传做好了,拿来寡人瞧瞧,既是皇兄,不能委屈了他才是。”
“儿臣知道,过会儿朝会歇后便去支会。”
“另外昭行的事……”
“上次陆岐所述的事,和那张字条,昭行那日来送行的沙弥和我提起了,他说会着手查,最晚五日后会让人传消息。”
“那沙弥可信得过?”
“瞧着眼熟,不记得何时见过,”羡之皱了皱眉头道,“不过他说他是父皇故人,俗家名为愚舟,大智若愚的愚,扁舟的舟。”
“是他。”赵祚恍然大悟,“你也识得,旧时平之住雍国公府时,他来送过几次信。”
“还在府上住过一段日子?那我识得,总听师父唤他沙弥,我还以为他的名字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