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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硕之写得一手好字,笔锋清瘦,然则墨迹不饱不渴,显然不会是昨日在大殿里写的,大殿上没有笔墨,就算写也只能用方便携带的炭条。
看来徐硕之来找自己,不会是偶然灵光一闪,多半近段时日以来,徐硕之一直在查赵洛懿。
李蒙标注出了地点,一共八个地方,其中一地在城内,从图上看,八个地点分布在八个方向,几乎包围着大都城,而城内的地点,直接标了个“狱”字。
李蒙自己看了会儿,不太明白,将软羊皮地图叠起收于袖中,纸条则折起来放在荷包里,大摇大摆走出,问过宫侍鱼亦他们住的地方,便溜溜达达地边赏花边转过去。
大祭司所住的宫殿不小,那晚安巴拉的儿子来,李蒙才发觉,这南湄皇帝住的地方,也称得上是“千门万户”,阊阖之地,紫气东来,自是别有一股威严。
这威严最显而易见的,便是静谧。
“鱼亦大哥、贡江大哥……廖柳大哥……”
“你去不去?不去你信不信老子先料理倒你,再扛了你去?”争吵声隐约自房内传出。
李蒙循声而去,尚未及门前,陡然间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照着脸就砸来,李蒙反应灵敏地侧了侧头,扭头见个砚台砸在庭前树上,墨汁泼得树干上淅淅沥沥都是。
“别吵了嘛,鱼亦你也是,廖柳不乐意,你就别瞎管闲事,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一扇门开,内里冲出个怒气冲冲的人,那人一见李蒙,愣了片刻。
“站住!今日你要敢出去,咱们兄弟没得做,割袍断义!”身后又冲出一人。
先冲出的廖柳半张脸上是斑驳墨汁,半张脸涨得通红,霍然止步,浑身气得直是发抖,眼圈通红,站定之后,得意洋洋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说了都听哥哥安排,赵兄有此门路,你又何必与他客气,不当大家自己人。白久英乃是南湄神人,现住在宫里,银子都是那倒霉国君出的,合着随得弟兄们使,将来你要再找这么好的机会,除非是踩了狗屎。”鱼亦愈发得意忘形起来,出门来把手往廖柳胳膊上一搭,轻拽着他手臂晃了晃,还没来得及说话。
电光火石之间,廖柳顿时变了脸色,他手落在鱼亦手背上,几乎是握着鱼亦的手,只听“刺啦”一声,青布袍袖应声而断,廖柳举手在鱼亦面前扬了扬,伸手一挥,半幅袍袖软趴趴委顿在地,廖柳头也不回,疾走两步,一手撑住廊下坐凳,跃出回廊,足下疾点,只不过片刻间,竟让人看得眼花,速度之快,李蒙都自叹弗如。
“咳咳……”
咳嗽声令鱼亦回过神来,看是李蒙,鱼亦没搭理他,捡起廖柳的袖子,眉峰蹙了蹙,略侧头,似乎十分不解,素来爱开玩笑爱说人的鱼亦一时间竟然有三分难言的尴尬狼狈。
门口贡江一把沿着宽阔头顶搓了一个整圈儿,憨厚地笑:“李小兄弟来了,进来坐。”
谷旭在旁擦拭一柄黑沉沉的大刀,上有一串金环。李蒙挨在谷旭旁边端来个凳儿坐,手指把金环拨得叮当作声。
“鱼亦大哥,你和廖柳大哥吵架了?”李蒙硬着头皮问。
“嘘----”贡江冲李蒙竖起一根胖得皮肤起圈的手指,他眉毛弯弯,眉梢长至眼尾,和煦地笑笑:“李小兄弟来,是有什么事罢?”
“哦,这个。”李蒙摸出标注好的羊皮地图,在桌上铺平,分别看谷旭和鱼亦,咳嗽两声,道:“师父叫我来问问众位,地图上所示的地点,不知道你们是否熟悉。”
鱼亦仍抓着那块布,坐在门檐底下,呆望着天井。
谷旭把大刀靠立在墙角,拍了拍手走来,现在六月天,他却戴着一双皮手套,手套略显破旧,左手食指与右手除拇指外四根指头指腹处皆破出了洞。
“矿井。”半晌,谷旭作出结论。
一旁坐着的鱼亦腾地起身,疾风迅雷般朝门外冲去。
李蒙看了看贡江。
贡江鼓了鼓眼睛,翻出嘴皮噗噜噜吐了会儿口水。
“……”李蒙简直拿这四个人没办法,除了贡江,都是不听使唤的。
“这八处,都是矿井。”谷旭继续道,似乎压根没受到鱼亦的影响。贡江也收了调侃的表情,手拢在袖子里,一本正经地点头,“大哥说的是。”
“四年前我在南湄被人在饭菜中下药,醒来一身金银财物俱被人偷走,当时就在这里。”谷旭五官藏在满脸胡须中,炭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