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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方宁拿起自己面前的衣服,东寻西找,不见面具。正迷惑间,大麾下响起一个
声音:“屈方宁。过来。”
他心里猛烈一跳,抬首望去。两月未见的御剑在两列武官之间昂然而立,看起来
有些陌生。
他有些莫名之感,茫然答了一声“是”,在台上台下数千人注视下走了过去,在
他脚边曲膝跪下。
御剑抬起一臂,解下那枚青色圆盾。盾面已重新镂刻成面具模样,一朵银质女葵
缠枝抱叶,正在恣意盛开。
御剑居高临下托起他的脸,腰下战铠的钢鳞在他眼前碰撞出声。他仰头迎上御剑
的目光,感觉他粗糙的指茧从他喉头擦过。
“鬼军千人一面,是令人摒除后患,一往无前。建军十一年来,未有以真面目示
人者,纵骁勇盖世,亦籍籍无名。今天我为你戴上这个面具,别无他意。”
一个冰冷沉重,带着淡淡血腥气味的面具贴在了他的脸上。
“----希望你能被人记住。”
整个场中屏声静气,只有长风卷着断草呼啸而过。草原旱季的大团卷云流过高天
,令点将台一半云翳笼罩,一半遍洒金光。
屈方宁跪在阴影之中,仰望浑身沐浴金色阳光的御剑,眼中乌光闪动,略带沙哑
的声音在面具下响起:“是。属下必不负将军所望。”
巫木旗这两日鹤膝风发作,两条腿麻痹难当,一步也走动不得。绰尔济前来诊视
,先狠狠嘲笑一通,又开了一剂奇苦的草药,命桑舌给他煮了送来。巫木旗喝了一肚
子苦水,忍不住破口大骂。桑舌对这位脾气火爆的侍卫长显然十分畏惧,也不敢出声
反驳,只默默递药、收碗而已。初六清晨一大早,巫木旗就火急火燎,满地乱转地找
自己的肩章。桑舌在帐前托着药碗,垂着头极轻地说:“爷爷……说了,您这半个月
,都不能……下地走动。”
巫木旗向她一摆手,念叨道:“不行不行,今天就算废了这两条腿,这个热闹也
非瞧不可!……”忽然身形一顿,转过来打量了桑舌几眼,讶道:“小姑娘,你的心
也够狠的啊!今天可是你的心上人出天坑的日子!你还不赶紧去盯着他,跟我这里磨
叽什么?”
少女的脸蛋顿时涨得通红,头也垂得愈发低了,脚却钉在原地:“您……不能出
去。爷爷说不行,就……就是不行的。”
巫木旗见她其意甚决,恫吓道:“老滑头嘴里有几句实话?傻子才听他扯淡!还
不让开,老巫要打你屁股啦!”
桑舌吓得全身一颤,药汤溅出,向帐门又退了两步,却仍是不肯相让。
巫木旗瞧在眼里,倒是有些敬佩,嘴里却不肯承认,只道:“小姑娘婆婆妈妈的
,着实烦恼人!将来你嫁给小锡尔,老巫头一个就要去拦你家帐门!”
桑舌脸上又泛起了红晕,轻轻递过碗来,再也不作声了。
不到日暮时分,鬼军一众高级将领面带暧昧笑容,一拥而入,将巫木旗压得嗷嗷
乱叫。巫木旗大声惨叫:“我的腿!我的腿!”众人推着他大力搓揉:“废了算了!
你可知我们今天看见什么了?”巫木旗龇牙咧嘴叫道:“看见什么啦!”震雷部统领
与他交情最好,全身压着他足胫,诡笑道:“还能有谁?主帅家的爱子啊!朝夕相对
共同卧起那个!今日加衔大典,全军都见识过了!”巫木旗大惊道:“什么!老巫一
天没去,他居然就亲口承认了?”巴尔虎大嚼他下药的果脯,含糊道:“虽没有正式
仪式,也跟承认差不多了。蜜枣还有没有?”巫木旗急得哇哇直叫,总算逮到一位好
心人,一听今日之事,捶胸顿足,后悔不已。见桑舌静静立在众人之后,一拍大腿,
笑道:“绰尔济这下可得了意了!要跟我们将军结亲家啦!”桑舌面皮通红,嘴唇却
微微泛白,向他轻轻瞪了一眼,仓皇逃走了。巫木旗见她神色并非十分喜悦,心中不
解:“小姑娘为什么不高兴了?难道咱们鬼军这个少帅夫人,她一点儿也瞧不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