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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方脸上有些挂不住,解嘲道:“乌兰将军可谓胜而不骄的典范,打了胜仗,连
笑脸也没一个。”
御剑向他背影望去,只觉比前几个月所见更消瘦几分,忍不住道:“他这一向都
是如此?”
什方回忆道:“行事一切如故,只是不爱说话,有些郁郁寡欢。”向御剑看了一
眼,迟疑道:“是不是因为……?”
御剑不置可否,却知道公主之子另有其父一事早已传开,屈方宁这几个月也不知
听了多少闲言碎语,心情自然低落,脸上也没有笑容。但亲眼见他对自己冷若冰霜,
却是无可避免地阵阵失落。
当日黄昏,鬼军巡逻时抓获了一名红云密探。此人伪装成骆驼贩子,企图混入城
中,却对骆驼一窍不通。御剑命人提审,人送到时,只见满脸乌黑,已经死去多时了
。查看时,见他齿内藏有毒药,一见情况不妙,立刻咬破。此人冒险进城的目的,也
就此成谜。
当夜什方在黑曜城内摆开宴席,千叶驻城军官齐来赴宴,仇丹族也派出长老、巫
官,送来谢礼。诃鲁尔长老对屈方宁仗义相助赞不绝口,连称先王大仇得报,族中上
下,都满心期盼与之一见。什方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低声问手下:“乌兰将军还在
歇息?”答曰:“刚睡醒,说要去沐浴梳洗,稍后就来。”什方怪道:“小子忒托大
了!出来见个面还三催四请的,哪有让客人久等的道理?”诃鲁尔长老忙笑道:“老
将军勿要怪责,如今的年轻人风气都是如此。穿着打扮,比从前讲究得多。对长辈老
人的话,也不太听了。”什方啧啧道:“这叫甚么风气?当年我与你们厚吉长老、阿
拉坦先王为破妖寨,浑身淋满马尿,骚臭逼人。换了现在,他们可未必吃得了这个苦
了!”
屈方宁此时才姗姗来迟,浑身水气,睡眼惺忪,身上的丝袍也松松垮垮,露出半
边肩膀。只有左颈仍遮得严严实实,瞧来颇有几分怪异。听到席上言语,也懒于辩驳
,盘踞在左首第二席坐下,掩嘴打了个哈欠。侍女送来精美的食物,也只略微动了几
口,就恹恹地不再吃了。
帐内开阔,御剑虽与他比邻而坐,其实相距甚远。见他单臂撑在酒案上,眼睑、
鼻梁上浮着一层红肿,想是沾染了些许毒瘴。大概痒得厉害,不时伸手去挠,愈挠愈
红,留下好几条血痕。
他嘴上与什方言谈,实则全副心神都在屈方宁身上,只想将他抓痒的手一把夺过
。
忽听屈方宁开口道:“御剑将军。”
他一阵莫名心虚,掩饰般“嗯?”了一声。
屈方宁哑着嗓子道:“我今日赶到海乌族临时巢穴时,只见人去营空,炼制的毒
物也已带走。将军这几日全面盘查,可知红云军行踪何处,是否有人通风报信?”
御剑压住心中悸动,道:“下午的确俘获了一名形迹可疑之人,只是……”一语
未毕,诃鲁尔等率众前来敬酒,遂止了话语。落座许久,心神仍未恢复,心跳得远比
平常为快。
他执杯在手,听见屈方宁疲惫的谢酒推辞声,想到自己先前的豪言壮语,只觉万
般嘲讽。屈方宁如今一开口就能扰得他心神大乱,身上的气味都能令他神魂颠倒,酒
后的呢喃醉语,汗湿的手臂,赤裸的脚,无不在他春梦之中浮沉。想来要等到很多年
后,他的声音变得苍老,脸上布满皱纹,鸡皮鹤发,老态龙钟,自己才能对他完全死
心。
但这也只是空想罢了。宁宁比他小了十五岁,到他白发苍苍之时,自己恐怕也不
久于人世了。在心如古井、再也吹不起一丝涟漪之前,还有很长很远的岁月要熬。
他缓缓将酒倾入喉咙,却没有尝到一点儿滋味。
酒过三巡,门外有人禀报:“有个海乌族俘虏说知道族母去向,不过要什方将军
亲口答应,以讯换命。”
什方兴致正高,一挥手道:“叫他来!”
俘虏片刻便到,却是个身量未足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