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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代王与御剑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转向屈方宁道:“屈将军,千机将军前往其
蓝平叛,我族十万妇孺性命,便在你一人肩上了。”
屈方宁双膝跪地,毅然道:“屈某纵然自己性命不在,也要护得族人周全。”
车唯与必王子并立一旁,见他落了个独守后方的大任,三分不屑之中,又带了七
分不安。当下附耳必王子,窃窃私语几句。屈方宁偷眼向他二人一瞥,心中不由重重
一跳:“这两个草包要坏老子的事,那可大大的不妙。”
他费了偌大心力,才得以将自己置于此位。这一步走塌,之后翻天覆地的大计,
便是步步落空。饶是镇定过人,一时竟也汗湿了衣裳。
却见必王子推开车唯,神色讶异,怪道:“你脑子烧糊涂了,说的甚么蠢话?”
复压低声音,嗤道:“无缘无故的,你以为把他摘开容易?我不知跟父王磨了多久嘴
皮,才磨得他允了。如今天随人愿,正是将他踩在脚底的最佳时机。你居然要他留下
?……棵子坡本就留得有兵,阿古拉他们也不是死人,再不济也有郭师父坐镇。要你
劳的哪门子心!……”
屈方宁一颗心这才落回原位,心道:“草包毕竟是草包。”他向来瞧不起这位王
子,此时对他一以贯之的智力,却不禁十分感激。
此时帐中羊腿已不再滴血。卫兵抽出刀来,将腿肉削成极薄的一片片,浇以滚热
血酒,奉送至众人面前。安代王持酒而立,大声道:“诸位,今*你我同饮此酒,他日
踏平苏颂王宫,便将阿斯尔那老狗,并他妻子、儿女,一族老小,也一刀刀如法炮制
,给我大千叶将士下酒!”
众将轰然叫好,高举血酒,一饮而尽。
出帐时已近三更,北风极烈,寒气啮人。御剑饮过羊血,浑身更如火烧一般,只
穿了一件贴身汗衫,胸襟敞开,连大氅也未披。出门上马之际,见屈方宁笼着一件其
白如雪的裘袍,连脖子也裹得严严实实,手挽追风,正在雪地中望着自己。
他见屈方宁目光十分奇异,既似含讥带笑,又似满溢浓情,心中微微一动,暗想
:“宁宁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觑见他唇边残留一抹血痕,便随手替他拭去了。
只听屈方宁眼睫轻颤,望着他胸前垂下的那枚白玉扳指,轻声道:“大哥,衣裳
添些,莫要着凉了。”
御剑听他语调不稳,只道是他体质不足之故,怜惜道:“大哥不冷。”见他只带
了一名缩头缩脑的亲兵,只顾在前头打着火把,毫无伺候主帅上马之机灵。遂将他腰
身一托,轻轻送上马背。
屈方宁将身坐正,踏入马镫,缰绳在手臂上缠了几缠,却并不前行,微一俯身,
从革囊中抽出一张白色长弓来,正是那把御剑亲手相赠、如今他已无力拉开的“月下
霜”。
他在弓弦上轻轻一拨,向御剑道:“大哥,自你铁血断折,一直没铸成甚么趁手
兵刃。这把弓从前是你之物,如今正是可用之际,你拿着用罢!”说着,便直递到御
剑面前。
御剑只觉他今夜处处透着奇怪,伸手握住弓箭粗糙如鳞片的一端,忽道:“宁宁
,你不愿回去,想与我一起打到天山么?”
屈方宁嘴角微微一翘,道:“有甚么不愿意的?以后什么时候去不得,何必急在
这一时。”策马行了几步,复转头向他一笑,道:“大哥,我替你看家去!”
乌兰军即将撤回,营地已迁至城外。行至中途,雪地中人影稀疏,连火光也隐没
不见。屈方宁一路未曾开言,这时才忽然道:“你老家主信誓旦旦,说对付文僖已有
绝妙法门。我倒想问问,究竟是甚么万全之策?”
王六一直瑟缩着身子走在马前,闻言只唯唯诺诺:“是,是。”
屈方宁不耐烦道:“是什么?我说得明明白白,千叶已知南朝在背后动作,如今
后境悬空,御剑天荒必向文僖施压,迫使赵延下令停兵。文老贼如不能令他安心,他
只消一道口令,我这个局便立刻破得干干净净。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