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唤一声“墨轩”,何曾,叫过他一声“轩儿”。
“手艺很不错了,不过还是不够完美,大概时间把握的还不够准确......”林弈细细给墨言讲道。
当年父子俩最亲近的时候,便是王爷教他点茶了。可是,又何曾温和细致的解说?先练跪坐,几个时辰下来不许动,一动便是一鞭子抽在背上;再教点茶手法,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稍有不对竹棍便打在手臂上;然后才是完整的点茶,只要味道不满意,一杯茶直接泼在身上、甚至脸上,当着府上下人面前也未给他留半分情面,而王爷满意的次数,屈指可数。
然而,即便是这般教法,他也是期盼的。当年期盼,只觉得父王哪怕打他,也好过无视他;现在期盼,因为那是教导儿子,现在却是责罚属下。
对于墨言,他真的,好羡慕。
“你在那里做什么?”林弈冷冷一喝,眸中闪过一丝怒意,“鬼鬼祟祟,小人行径。”
以墨轩十星夜卫的水准,若小心隐藏是不会被发现的,只是他心绪大乱,气息一变,自然被武功不弱的林弈发觉。
“属下不敢打扰了王爷和世子。”墨轩垂眸,安静地跪在两个人面前。
“ 自己去刑房领罚,五十鞭。”林弈厌恶的一皱眉。
“是。”温驯地应下来,少年垂眸,掩了眸中的哀痛。除了承受,他还能如何?
墨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兄长,眸中一片复杂。对于这个哥哥,他听多了旁人对哥哥的赞美,以及他和哥哥的比较。他从最初的自豪,到对哥哥的景仰,再到羡慕,直至现在的...嫉妒。可现在看哥哥卑微的跪着,他终于压了兄长一头,却为什么没有任何快乐和扬眉吐气......
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声,墨言到底没有为他求情。
双手撑在刑架上,少年淡淡开口:“殷叔,麻烦了。”
“世子...哦不,公子......”殷叔真是为难的下不了手。
墨轩倒是轻轻笑了:“殷叔,我不过是一介夜卫罢了,您随意打,总不会教您为难的。”
“可您毕竟是......”
“殷叔,我又不是娇惯着长大的。五十鞭,我还受得住。”
□□的背上,布着乱七八糟的伤,昭示着主人曾经的惨烈。
“这......”
“殷叔,这是王爷的命令。”
殷叔犹豫了好久,终于取了刑鞭。
一鞭抽在背上,墨轩苦笑不得:“殷叔,我这是在受刑,您...”这么打下去,五十鞭内能不能见血都是问题。
估计,这是他这辈子最纠结的一次受刑。
林弈淡淡皱了眉,这时候,五十鞭该完了,可人在哪呢?
他起身向刑房走去。林墨轩,你又在和本王玩什么花样!
看到刑房中的情形,林弈心头大怒。这么半天,五十鞭没有打完也罢了,身上也只有一道血痕。这种行刑的力道,林墨轩,你就打算这么糊弄这五十鞭,你就打算这么糊弄本王!
果然,所谓的乖巧都是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小时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从小便是这样,他从边疆回来,总能听到林墨轩又犯了什么错,每次跪在他面前认错领罚时乖巧顺从的很,却又屡教不改,一点点磨光了他的耐心,才会赶自己亲子出府。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现在,呵,在他面前恭顺听话,离了他的眼,便耍手段应付他。真是...聪明!
“林夜卫就是这么领本王的刑罚?”林弈冷冷一笑,“也对,本王只说五十鞭,又未说多重。”
他只以为林墨轩玩心计,却没有想过是行刑者不忍心。
他是先入为主了,在一次次被墨轩磨掉耐心后,他看林墨轩做什么,都带着怀疑和审视的目光。
可这又能怪谁?错在墨轩故意惹祸?错在他父王对他不闻不问?错在他母亲决然回国?......追本溯源,却不知源头在哪里了。
“王爷。”墨轩松开刑架,跪在临沂面前。
殷叔心下暗暗叫苦,他也明白是自己给前世子惹了麻烦,想开口解释一下:“王爷......”
“出去。”
林弈怒火中烧,眸色阴冷,威压隐隐释放。
墨轩知道,他根本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他的话只会被父亲认为是狡辩,无论做什么,都是错。
“属下,恭请王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