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帝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些惋惜,叹了口气,道:“朕听太子身边的人说,今天太子约你去误缘庵见面,还对你动了手,是不是?”
“是。”杜宇不敢隐瞒。
“这孩子,素来不懂得轻重!”崇化帝皱眉,“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忠心为朕,朕不会亏待你,一定替你做主。”
语气如此诚挚,这滚烫的话语让杜宇的心剧烈地跳动:也许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别人灌输给他的。但是他却知道,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恩情是真的。那一声“小鬼”,那关切的话语,都是真的!而自己发誓,要对这个人忠诚,要助这个人完成大业,也是真的!
他待我如此,我岂可有一丝一毫对他不住?我岂可有一字一句对他隐瞒?
“扑通”跪了下去:“王爷……皇上,臣……可能被旁人操纵了,做了乱党的帮凶。”
“爱卿,何出此言?”崇化帝大惊。
“臣……臣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其实今年元宵之前的事情,臣都不记得了。”杜宇道,“不过,臣今日在家中搜出许多乱党的七瓣梅花。而御花园的刺客,也是那七瓣梅花的乱党所为……臣……臣听说自己中了一种叫做仙人拉纤的招数,成了别人的傀儡,也许会对皇上不利……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杜宇----皇上,臣真的是杜宇吗?”
他说得如此语无伦次,崇化帝一时怔住,片刻才道:“小鬼,你……你当然是杜宇了……你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臣今日在刑部大牢里见到孤鹤山庄的掌门……”杜宇将一切和盘托出,甚至连误缘庵里太子妃所说的话也都告诉了崇化帝。
崇化帝越听面色越阴沉:“你是说,太子妃也听了乱党的唆摆,想要刺杀朕?他们都是以七瓣梅花为记号?”
杜宇点头。
“七瓣梅花……”崇化帝的拳头握紧了又放松,“他们究竟还想干什么呢?事到如今,他们究竟还想怎么样呢?难道非得逼朕……”他的话没有说完,目光落在那本《圣祖实录》上。“你在看这个?”他拿起书来。
杜宇不知崇化帝为何忽然改变了话题,愣了愣,才讷讷答道:“是。”
“圣祖爷的确是一代明君,后世之人无论君臣都要好好效法他老人家。”崇化帝读着翻开的那一页,“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寻常百姓家如此,帝王之家更须如此。凡事皆应以百姓社稷为重,倘因一己之私而害国,为君者愧为人君,为臣者愧为人臣,致父子反目,兄弟相残者,则天理不容矣……”他喃喃念着,至此,忽然冷笑起来:“好一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寻常百姓家或许如此,但帝王之家怎能奢求?”
杜宇不知如何接话,只默默地站着。
崇化帝丢下书来。“明天是二月初五。”他道,“朕明天要去一个地方,爱卿,你陪朕去。”
“去哪里?”杜宇问,但立刻又意识到这并非一个臣下该关心的。天子要你相陪,岂不是刀山火海也应该要去吗?
“去了你就知道。”崇化帝说着,站起身来:“朕出来也久了,既看到你无恙,便该回宫去。你也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明日卯时进宫来找朕----小鬼,你不要忘记,你是朕最倚重的人。”
最倚重的人!杜宇怔怔望着崇化帝远去的背影,跪到两膝僵直,竟不记得起身。还是小翠端药进来,将他扶起。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呀!”伶俐的丫鬟叨念,“在冰凉的地上这样跪着,要是落下病根,再吃多少药都好不了!”
“这药……是胡太医抓的?”杜宇问。
“是啊。”小翠回答,“快趁热喝了吧。”
“我不喝。”杜宇道,“我什么病也没有。以后胡太医开的药,我不喝。”
小翠愣了愣:“老爷,您……您在说什么呀?”
“总之我不喝。”杜宇道,“你每天照样煎,煎完了就倒掉。若是胡太医问起,就说我喝了。”
“啊呀,老爷,您这不是糟蹋东西,乱使唤人嘛!”小翠噘嘴道,“要是真不喝了,那就明明白白和胡太医说,别浪费药材,又让奴婢猫着腰煎几个时辰。这要遭天谴的!”
“你不明白。”杜宇道,“总之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知道了!”小翠嘟囔,端着药碗退出去,忽然又回头道,“对了老爷,您昨天说要找家里有七瓣梅花记号的东西,奴婢后来又找到了几样,您还要不要过目?”
看与不看有什么分别?杜宇摇头:“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