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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狮子大开口,偏偏话说的大方无比,步回辰早习惯了他这刻薄劲儿,只异道:“你不跟我去天仁山?”沈渊哼道:“我去那鬼地方做什么?若说要灭了你那魔教,公子爷还是孤掌难鸣了些,就不趟这汪混水了。”步回辰气道:“沈渊,你与我正经一些!你为什么不随我去总坛?”沈渊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随你去?”
步回辰一时语塞,沈渊冷冷道:“你那总坛之中,无论有没有人作怪生事,听说你死在黄河之中,准定是要乱成一团糟,你自家回去重振朝纲吧。我却没这许多空闲陪你在陇西慢慢耗。”步回辰冷笑道:“你一个人去陇西又有什么用?”沈渊叹了口气,道:“是,北疆现下情势,必定也是犬牙交错,敌友难分。除了见机行事外,也没有了别的法子。----可是我不能不去。”他看定步回辰,缓缓说道:“步回辰,你我都不是能听人劝的人,所以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吧。我们同去碛口,在那里分手便了。”
步回辰看他半晌,目光复杂,终于道:“好吧。”
他们落脚的镇甸离碛口已经不远,但是他们两人一骑,长途奔驰,怕将马骑坏了,只得不疾不缓的在道上行走。幸而因沈渊动作利落,昨夜逃过了定泰军的追踪,碛口一带又是定泰与步天教的缓冲地带,定泰军不来设防,因此两人并未遇上盘查,路上倒也无甚耽搁。夜半时分,两人终于进了碛口镇。
碛口是黄河与湫水的交汇处,是陇西道的通衢重镇,无数往来客商都会在此歇脚渡河,因此虽是兵荒马乱的年月,镇甸也还算兴旺。两人寻至一家客店,叫开了门,店伙睡眼惺忪地将两人迎进去,步回辰抢先道:“要一间上房。”伙计应了,自去写文簿安排,步回辰对沈渊笑道:“我省几两银子买马吧。”沈渊扭头不理,自随着伙计上楼。
步回辰跟随进门,见那房间还算干净,点点头,嘱咐了伙计照料马匹,赏了块碎银与他,那伙计千恩万谢地自去了。步回辰关了门,转头见沈渊靠在椅中,长睫低垂,不肯朝自己看一眼,微微一笑,道:“若是我明日没钱向轻澜公子买马,那便怎样?”沈渊听问,哼道:“自家去偷。”
步回辰笑道:“我好歹也是堂堂步天教教主,如何能去作那等勾当?”沈渊呸道:“你当你不是贼?窝赃的也还有个罪名儿呢。”步回辰微笑道:“既如此,窝赃的跟着偷儿走,倒还便宜些。”沈渊一惊,抬眼看他,见步回辰笑微微瞅着自己,不似玩笑模样。他怀疑地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要跟我走?”
步回辰笑道:“不错,我同你去北疆。”他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冷茶,呷了一口,慢悠悠地道:“你说的不错,总坛现下肯定是一团糟,且我的行踪,当是由总坛里人泄露出来的,若真有叛逆,他们听说我已经死了,那必定会群魔乱舞起来……到那时咱们再算总帐便了!”他冷冷一笑,走到沈渊身边,果决道:“到了北疆,你且再瞧一瞧,‘步回辰’三字,能为你做些什么,如何?”
沈渊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仿佛风雨欲来的慑人闪电。此时正是他的大业最凶险万分的关头,只要一着走错,他便满盘皆输。但是他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内便已将诸事想通,当机立断,弃了总坛的中央威权,以取北疆军权为要。这等壮士断腕的气度,实是令人心折。沈渊瞧着他,眸子里无波无澜,低声应道:“好。”
步回辰一笑,伸手便为沈渊卸掉头上巾帻,拔掉发簪,那漆黑长发瞬间散落下来。沈渊猝不及防,正要说话,便听步回辰他耳边调笑道:“粗服乱头,不掩国色。”说着已伸臂将他抱将起来。沈渊羞赧失据,也无心计较他言语轻薄,只低声道:“你的伤……”
步回辰轻笑道:“我要是再叫一声痛,你便打晕我便了。”沈渊哧的一笑,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已经被步回辰封住了嘴唇,压倒在榻上。
第33章 马衢之变
马衢城乃八百年前名将韩许国戍边之时,以备蛮夷入侵所建的城池。代代守关将领皆以城防为重,城高墙坚,瓮城箭垛,无不完备。便是在中央朝庭艰难挣扎,存亡未卜的时候,守边将领也常能死守城关,周边百姓若知边关危急,亦常来相助,并非为了忠君爱国,只为不让外族入侵,烧杀抢掠,糟蹋中原大好河山。定泰朝既已现末世之危,步天教便借着守军们“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心思,安插教众入军,宣扬教义。在危须人春季南下抢掠的战斗中,步天教众个个勇悍,人人奋臂,一战定了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