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巍巍矗立,飘摇招展着自己傲视天下的黑色军旌。傲岸的玄黑渗入沉幽的碧青之间,慢慢地化作了更遥远更令人心醉的采凉山色,融合在天地之间。
随步回辰一道巡行边关的钟长源见侄儿神情漠然地遥望天际,有些担忧地轻咳了一声。步回辰已经回过神来,向众将点头示意,在诸将的簇拥之下,宣赫入镇边关军府。
秦王狩边,宣化边民,祭祀先德,亲视农桑,阅兵三关,日以继夜的忙碌不堪。身边的将领谋臣们虽大多是雄心勃勃,想要作一番威震天下的大事业出来的英杰,但是见自家王驾如此勤政抚民,旰衣宵食到了一百二十分的地步,也各自乍舌。亦有人想要劝慰秦王注意身体,但步回辰如今越发冷峻,整日整夜的不露分毫笑意,再有胆大的,也给他这样的漠然无情的脸色给吓回去了。就连惟一敢于不给秦王好脸色看的谢文朔,也不敢在他面前多呆,端了茶给钟长源,收了茶盘就跑了。钟长源气得骂道:“进门来连个声都不吭,这小子胆子纵得没边了!现下丹丘不在了,老子就打得你----”骂到此地,忽地住了声,抚了一刻胡子,垂头自去喝茶。
步回辰不理会他们一老一小的事情,自顾自批示文书。钟长源坐在一边,闷啜茶水半日,终于开言道:“阿槎……”听他沙沙执笔,明白侄儿是不会应声的,只得道:“教中事务平息,我也该再到江湖中去转转了……”
步回辰笔头一顿,又开始批写公文,应道:“侄儿恭送叔父。”钟长源骂道:“屁!你连装都不肯装了?老子好歹是你的长辈----”
步回辰听而不闻,依旧埋头写着案卷。钟长源看他半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现下劝你也是没有用的。不过……你也是个聪明人,总该知道,时间,时间便能冲淡一切……”步回辰一言不发,眼睛余光看向窗外莽莽苍苍的采凉山色,无法抑止地便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枯坐佛前的五十载滔滔日月。
他在深夜时分,重又走入了沈渊当日所居的院落,那里重院深锁,寂寂无人。军府中人众虽多,镇守边关的袁昌却有意无意地将这一处院子空置了下来。沈渊在案间乱丢的书册,随手涂画的丹青,闲来消磨的棋谱与双陆,甚至丹丘然诺携来的好酒,谢文望背诵的《千字文》,袁昌讨教的兵书战策……都还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原处。仿佛回首之间,那个青衫微笑的俊秀青年,已经懒洋洋地倚在了月影朦胧的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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