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要亲自去看看走水之处。”公孙策问道,有时候还是要亲自走一走才知晓线索藏在何处。
“且先等一等。”包拯看了一眼夜色。
夜色已深,宫里便是有旨意也是明早的事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得等,如今天家盛怒难定,怕的不是被治罪而是被这谋局之人趁虚而入。
隔了好半晌,包拯宛如忽然惊醒。
“谋划者心思甚重,今日纵火案一起,往日本官所做的准备都叫此人看透了。”包拯拧着眉道,“本是有意徐徐图之,”敌在暗,他们在明,最好是静观其变,另设一支在暗,“可如今看来,只要宫内传来的消息并无伤亡,只有龙颜大怒,那本官也叫此人玩弄了一番。”
这纵火案是摆明了朝他这些心里有怀疑的人耀武扬威,等着谋划者发招,可此人偏不,正是虚实难辨,捉弄人心。
公孙策亦是眉间微蹙。
“过会儿要劳烦先生,待展护卫归来,一并探探其中端倪。”包拯正色道。
公孙策应是。
二人不再多言,怀揣心事,只瞧着赵虎离去的府衙大门。
跑在街道上的赵虎可不知,王朝三人在老余肉饼铺子旁没有见着展昭,却碰上了白玉堂。
白玉堂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袍,哪怕是在夜色里也实在是太过显眼,那上头纹样浅得仿佛看不出,隐隐约约,更显华贵;更别说他那张俊美昳丽的面庞,又提着一把干净朴实的长刀,行走的每一步都轻松随意;再添气质独特,是洒脱张扬亦是风华傲然,没了锋利见血的戾气,只余下在这汴京城内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是比任何世家公子都更夺目的一抹色彩。
马汉可以说是一抬头就瞧见了。
马汉平日里沉默寡言,却并非愚钝,反倒是反应灵活,他拍了拍王朝的肩膀,往白玉堂的方向一指。他能认出白玉堂还多亏赵虎今儿与他嘀咕,说那陷空岛的锦毛鼠跑来汴京了,不知是不是寻咱们展大人晦气,毕竟那御猫的称号到底是犯了鼠的名讳,压了他们陷空五鼠一头。
王朝瞧了一眼,半点不急,又见那白玉堂与他点头,并未走近。
“许是与展大人一道来看看的。”说着,王朝就挪了眼神在四周寻起展昭来。
可他环视一周,并不见展昭,心里不免纳闷。
这铺子的火已经灭了,王朝几人只是帮忙清理,白玉堂自然是瞧出来了,因而见着衙役来一并救火便没有上前。他与展昭二人在开封府衙大门口见着城内起火,又猜想那地道蹊跷,因而分头行事。
白玉堂提着长刀往侧边拐进一条巷子。
他来探查的正是此地失火缘由,照那卖酒店家的说法,后院有几个孩子在玩闹,大约是翻了酒缸误引火灾。白玉堂从巷子侧边翻上了墙,又踩着墙头借力上了轻身屋顶。他在屋檐上往下看,火势挺大将房子烧出了个窟窿,若只是后院意外着火哪里会烧的这般厉害。
白玉堂心里揣疑,瞥过一旁底下几个探头探脑、慌里慌张的小孩儿,若是不错那几人应当就是引火之人,夜里这几个孩子躲躲藏藏、看不出穿着,但白玉堂目力非常,瞧出几人活泼天真、目光澄澈,应当不是流浪乞儿,入了夜还敢到处乱跑多半是汴京城内人氏,且就住着酒家附近。他错开众人的视线窜进了后院,后院连着后厨的大门应确是起火源头,烧的一片漆黑,所有的东西都东倒西歪。
他来回走了两圈,在院里的井旁站住了。
又是井。
白玉堂眯起眼,那张婆婆家那口井是枯井,他刚刚探过,虽未下去,但投石听声,可知井底不深且无水。他最擅长倒腾机关,这种枯井七通八拐就能弄出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来。因而白玉堂才猜想那地砖极有可能是从下往上被拨开,而后恐怕是担忧被看破又匆匆给糊上了。那两块地砖调换了位置多半是因为糊地砖时匆匆忙忙,意外所致。
而这与皇宫同时走水的酒家,竟然也有一口井。
不过白玉堂很快意识到,这并非一口井,而是酒家地窖的入口,用来藏老酒之用。酒是越陈越香,十年的竹叶青、二十年的梨花白、三十年的女儿红,再开坛时能叫几里飘香,这卖酒的酒家又个地窖在正常不过。
他顺着地窖入口下去,上头的大火并未对地下酒窖带来损失,几十坛酒整整齐齐地摆着。地窖不大,只是随意挖了个小地方,白玉堂横扫两眼就能将地窖里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但谨慎起见,白玉堂还是沿着边缘走了一圈,确认四处都是旧泥,并无挖掘迹象,更无机关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