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垂下了头没了声息。
穿黑衣的人直起身,又站在原地打量了这个年轻公子一会儿,拎着那一长串的铁锁链慢慢吞吞地走了。
倘使年轻公子还有哪怕一丝的力气看看,就会发现黑衣人的衣服并不是通黑无花哨的,他的背后秀了几个古怪的小字,竖着一拍,念作:正在捉你。
大约半柱香后,一个丫鬟抱着衣裳推开了门,毫无防备地正脸对上公子那张瞪大了眼睛,死灰色的狰狞面庞,公子的脖子扭曲着,上头所留的已经不能算是淤痕,因为整个脖子都曾被挤压成凹凸不平的样子。世上假如有鬼,想必与这面容想必也相差无几了。
只一刹的功夫,丫鬟跌坐在地尖声惊叫着,晕了过去。
院子里的鸟雀被这一声惊飞起来,扑腾翅膀飞过院落和大街又落在另一边的屋檐上,又歪着头,看着街上的人都呆立着,一个个都仿佛是蜡像一般。
马行街上。
白玉堂没动,百姓也不敢动,禁卫军自然是盯着白玉堂同样没有动静。
一时之间三方仿佛呈胶着之势,唯有风吹叶摇水滴落的声响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儿突然冲了出来,惊哭道:“阿爹!”
在几近凝固的氛围中,那个不过十岁大的孩子跌跌撞撞地从一家铺子里跑了出来,后头的大娘怎么也拉不住他。他扑在先头倒下的几个百姓尸首之间,看着他爹身下淌着温血大哭起来。
想来这铺子就是这人所开,只是遭了无妄之灾。
白玉堂的目光瞥过那个孩子,神色淡淡的,并不太能琢磨出是何心思,就连对那个幼年丧父的孩子一点儿同情也不见。
远远瞧着的百姓心中那股恐惧里渐渐攀升出另一个种念头,像是厌恶,像是憎恨。
白玉堂略过围观百姓的神情,半点不为所动,倒是稍稍抬起头瞧了一眼西南方向。
从开封府追孟婆已经过了好一会儿,虽说孟婆带着他绕着汴京内城兜了个圈子,但以展昭的轻功这会儿无论如何也该赶上来了……白玉堂的眉梢又动了动。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当街杀人的江湖草莽要大摇大摆地扭头走了时,他竟是慢悠悠地顺着街道走到禁军首领面前。尽管没有半分嚣张跋扈的神态,可这一举动却叫那禁军首领面上青白交加,在百姓隐含抓住这个凶徒的期待目光中尤为难堪,谁都知道这会儿没人敢开口说拿下。他可是汴京城的禁卫,竟是叫一个江湖草莽的气势吓得不能动弹,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禁军首领正咬着牙,梗着脖子要将这话说出口时,白玉堂开口了,简简单单,八个字。
“当街杀人,理当送官。”
禁军首领面露惊色,目光来回在白玉堂面上扫动,确认白玉堂并未与他说笑。
只是这话难道不应该是他说?!
禁军首领心里闪过荒唐、荒谬等等情绪,而目光还落在白玉堂面容上。
白玉堂提着长刀,有些懒洋洋的,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又仿佛先头当街行凶的并非是他,但这般神态却更叫人心生惧意。也不知此人是有恃无恐还是对杀人一事实为漠视,禁军首领心里飞快地滑过这些心思,终于沉着脸挥了挥手,叫身后跟来的禁卫军将白玉堂拿下送去开封府。便是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他心里多半是有些瞧不起的,只是先头被白玉堂的出手吓懵了,他确是未见过这么快的刀,但这些草莽到了官府手里哪有讨得好的,他既然配合肯去大牢里坐着,他也省了抓捕此人的功夫。
白玉堂可不管禁军首领心里头有多少山路十八弯,只是心道这会儿展昭未追来也是好事,开封府衙和禁卫军是两头的,展昭真碰上了才叫为难。倒不如从禁卫军手里走一圈,反正出了人命案到头来还是要开封府查。只是他来了几日,与展昭同进同出未必没人看到,后头的麻烦怕是少不了。
他半垂着眸子往开封府去,对街上指指点点的百姓视若无睹,前后各有四个禁卫军将他围在中间,说是押去开封府,其实也无人敢上来动手。
大约走了小半条街要拐弯时,身后传来孩子又是惊又是喜的声音:“阿爹你没事!?”
“大夫在哪!快寻大夫来!”另一人道。
百姓围了上去,这才发现那倒地的几人犹若诈尸一个个都从原地爬了起来。来了个江湖郎中上前一看,这几人俱只是胸口多多少少的挨到了一刀,皮外伤,流了血,看着吓人,其实除了不能活蹦乱跳各个都好好的。众人又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滚落在大街上的头颅,银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