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渊说。
烧伤专科医院里,寻秋池和老靳也在求证,然而几乎没有进展。他们的目的是询问别的工人,从他们口中证实车间排风扇昨天晚上关闭了。
可是当他们暂时离开万枝花,去查看其余被紧急送来医院的伤者的时候,才知道本场事故中,居然还存在小万姑娘这样交流无碍的轻伤者,简直是太宝贵了。
那些伤者基本都是全身90%以上的重度烧伤,最轻的烧伤面积也在50%左右,用医生的话来说,他们随时可能死亡,就算暂时救回来,也很难度过感染关。
木门和男友的电话救了小姑娘万枝花的命,她比所有的人都要幸运,甚至都不需要植皮。虽然她在精神上受到重创,很可能需要花好几年才能走出昨晚的场景,会有好几年在梦中回到现场,看见刺眼火光,听到被烈火灼烧的惨叫。
除了万枝花外,寻秋池和老靳找不到别的证人,在与潜渊和法师汇合后,他们又一起去了S市的另外三家收治伤员的医院,但也是同样的结果。
有些伤员已经做完了紧急手术,被安置在无菌室里,虽说医生护士无法注意到潜渊和法师,但出于人道考虑,他们也不能随意进去,以免带去病菌和感染源。
当时车间内的排风扇真的关闭了吗?万枝花说的是真话吗?她觉得那一瞬间的异常安静,到底是出自她偷跑出门打电话时的主观感受,还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另一边,事故工作组已经把美华金属加工厂粉尘爆炸事故初步的伤亡数据统计出来了:当时车间内共有工人117名,已知爆炸中当场死亡46人,失踪5人,目前在医院已经死亡3人,其余幸存的63人全部受伤,绝大部分是80%-90%的重度烧伤。可以说无人幸免,死者已矣,活着的将继续在死亡线上挣扎。
潜渊想到了美华厂的管理层,他们会不会知道车间排风扇的情况呢?他让守在家里九皋查一查美华厂的老板是谁。
大约十分钟后,九皋回电,说老板叫做吴国柱,五十二三岁,本地人,靠金属回收起家,目前的资产除了这家小厂外,还有两个汽车修理站。事故发生当时他就在厂里,但总经理办公室在距离车间六十多米的另一栋小楼上,所以他没有遭受到爆炸的直接伤害,只是被突然震碎震飞的玻璃划伤了脸。
潜渊回想起厂子里的确有那么一座又旧又破,外观裸露水泥面的小楼,十分不起眼,上世纪计划经济年代的遗存。
“这个老板已经被警方控制了吧?”他问。
九皋说:“是啊。我在公安电台里听说,这老小子还有几分骨气,不但第一时间冲向车间,见火势太大没办法救人,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打算跳进去和工人们同归于尽,最后是被另外几个人拉下来的。”
“嗯哼。”潜渊不置可否。
五十几岁,从年龄来说不太可能是选择者,从他着急救人的举动来说,也基本能把这个土老板的嫌疑排除。
“那栋小楼里当时除了他还有谁?公安的电台里有线索吗?”潜渊问。
九皋说:“除了把伤者送往医院以外,警方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控制了,都关在辖区派出所里,要不你们亲自跑一趟?”
潜渊立即望向寻秋池。
寻秋池背上发毛,说:“干嘛看我?”
潜渊问:“你擅长偷窃派出所的预审笔录吗?”
寻秋池说:“处座,你好去死了!”
潜渊笑骂:“真是开不起玩笑!”
老靳正了正衣冠,说:“这还需要偷?我去拿来。”
寻秋池问:“怎么拿?虽然你也是警察,但你是A市的呀,这里是S市。”
“你小年轻就不知道了吧?”老靳得意地说,“我认识他们局里的副政委,看我的吧!”
说完,他朝着其余三人挥挥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独自离开了。
歇了半分多钟,潜渊问寻秋池:“副政委其实没有什么实权吧?”
“实权不重要,能派用场就行。”寻秋池回答。
此后老靳整整消失了一天,潜渊、寻秋池和法师等得实在不耐烦,在晚上八点多钟联系他时,发现他老人家喝得烂醉如泥,大着舌头说:“有……有线……线索了!”
“陪谁喝的酒?”潜渊问,“副政委?”
“我……我兄弟!好……好兄弟!”酒精促使老靳更显得愚蠢。
“笔录呢?”潜渊问。
老靳说:“他……他们知道得不……不比我们多,笔录……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