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二百四十四

白胤晨目光向下移了一点，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过去。那时的白胤晨也似逸然这般发问，而墨蛟则就如现今的自己站在对处，简单随意的做了个挥袖覆手的动作，两人的声音放佛都穿过了时空重叠在一起：“很简单，毁掉整个炎垣，让烛龙无处藏身。”那时墨蛟掌心之下，正是这片神州浩土，可以想见弹指间，一切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那双深幽的黑眸，平素里便极罕有喜怒哀乐，当日更是空无一物，不说怜悯，竟连一丝挣扎、亦或残忍都没有。

于情理当育他法不殃众，只是一个连“情”都没有的人对他说与这些会有用吗？

况且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很实用，而且据实而论，对于他们几个，毁掉世界反而比守护来的容易得多。

白龙也就是在那时做出了他的选择。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一切，于是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如果白龙当时点了头，这个屋子里的人没有一个能站在这里。

包括逸然在内的孩子们都沉默的不做声了。大义为重，白龙没有错，尤其最大的受益者人类没有资格指责。

可所有人是都希望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被守护的，总有些因由会叫人宁愿舍弃生命也要捍卫。

魔狼就不愿。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秋琳琅压抑的低吼打破了沉静，她不是不能理解，可她就是无法接受，如果换做她的话，任谁说我冲动也罢、发疯也罢、她才不在乎呢！为什么要在乎呢？明明有能力，明明可以做到，为什么不报仇？！就连她也无法接受，她无法体谅白龙，本应该是最失去理智的白龙是那么的冷静，做出了正确判断。正义之心使他她无法指责白龙，但是显然墨蛟和靑蛟比她更有理由愤恨，秋琳琅对此更无从指责。

其实秋琳琅最恨的还是自己。

如果说白龙是因为职责所在，白龙由于生来的使命就是守护炎垣不可以玉石俱焚，而她没有这个限制，可是她也没有帮助墨蛟，她中立了。

因为魔狼无法杀掉烛龙。

那段白龙当时丝毫没有留心的日子，她和烛龙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美好。秋琳琅到底是个女子啊，一个女子是永远狠不下心杀掉自己爱人的，在她眼里，烛龙始终是那个有些羞怯安静的小男孩，就算后来分开了，就算他已经十恶不赦，就算时至今日，魔狼对烛龙的爱一如昔日初恋。

魔狼越是无法去恨烛龙，就越发的痛恨痴心的自己。辟邪那时也是很大程度上为了魔狼选择了忍让，可迁延终非长记，如今辟邪的下落不明是由于她的过错。

水火同源，爱恨同根，她终有一日将被湮没殆尽。

秋琳琅的苦楚，白胤晨渐渐在懂，可是白胤晨真正的苦，注定永无出路。

白龙的生命比这片陆地的历史还要悠长，日斗星移、沧海桑田都如弹指一瞬间，相较之下所经历的生死轮回更是浩如烟海根本无从忆起，然而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白龙总是忘不掉最初的，天地之初的那段日子，越是身处繁华鼎盛之处越是怀念。一开始他的身边只有寥寥数人，却能将整个世界填得满满的，甚至都快要溢出装不下了，而如今这里人山人海，他只觉一片空洞荒芜。

白胤晨知道秋琳琅只是想发泄一下并不是真心要毁灭炎垣，如果可以他愿意等秋琳琅先平复下来，只是辟邪的时间已然不多，他们等不起。

“事情就是这样了，你们要怎么做呢？”白胤晨走过去想要安抚秋琳琅却被躲开了，他也只能无奈的放弃，继而转向了孩子们：“是像祖先一样通告人类避难，还是另有打算？”

少年们面面相觑，看得出大家都还没能做出决定。

“那么上神您呢？您要怎么处理？”镜溟反问回去，不如先听听白龙的想法。

“我吗……我当然要去救明邪，”同样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一次了，那只骨血淋漓的右手伴着辟邪昔日的笑容交叠在一起，白胤晨心刺难当，“琳琅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秋琳琅面色依然很差，她语气不善的首肯：“啊，是没错，可是，”话锋忽的一转，“我还知道我们去了也碰不到烛龙，你难道不该去找找别的线索吗？”言下之意，救辟邪我一个人就够了，烛龙……她虽不忍亲自下手，但这笔血账，也是时候还了，她有心理准备。

白胤晨语塞，他何尝不想报仇，只是……自己的难处不提，要是有烛龙藏身的线索，别说是他，秦青断不会等到今天。

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