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卷六 二百八十
柳叶刀毫不留情的捅进了方才的刀伤里,囚牛被鲜血浸透的手颤微微地将他的手轻轻握住,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从口内涌出了大量的血,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却已经偏离了青蛟的头,傻兮兮的僵立在他的头顶左上方。
秦青再没有兴趣听囚牛内心那些恶心虚假的谎言,正欲最后补上一刀干脆的结果了囚牛, 耳侧突然传来了一系列“嘎嘣嘎嘣”的怪声……听起来好像是……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有血,滴滴答答的浇在了侧脸,囚牛伸出去的手被另一只手缓慢的推了回来,并搭在了自己肩上。耳边随即响起了一个沙哑诡谲不能更熟悉却怎么也不该出现的声音,温热、带着湿气的话语轻飘飘的响起:
“乖,杀人,我来就好。”
于靑蛟和囚牛而言,已经很久没有离死亡的感觉这么贴近了。那幽幽的声音如同一簇电流快速地蹿过脊髓,使人头皮发麻,汗毛竖立。
虽然他们两人早已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但是在这种生死关头,多年来养成的本能默契还是第一时间有了反应,靑蛟扭住了钳住囚牛右手的手腕,囚牛的手刀削向搭在靑蛟肩上的臂膀,靑蛟矮身急退一步并转身,两人一同对上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一直隐匿在靑蛟身后的那个黑影。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杀招直至那烛龙——
然而,却不是烛龙。
俏丽温和的眉眼莹莹若水,那般熟悉却已然久远到陌生的笑脸,令人无比安心舒适的气息,让靑蛟和囚牛都愣住了。
完美的只在梦里才会偶尔出现的温柔拥抱,时隔两万年再来的拥抱,将他们两个人柔柔环绕在怀中,和幼时一模一样,鼻尖充斥着母亲特有的好闻的香气,让人迷醉,让人沉溺。
莫闻之这两万年来偶尔会做一个仓促的梦,梦到他的第一个家,小桥流水,木屋竹窗,窗外有一株叫不上名的树,似乎有谁睡在了上面,美得不真实的花轻轻飘下,年幼的弟弟们围着父亲嬉戏打闹,白龙在和小白谈笑,小白一手揽着靑蛟,一手抱着素素,忽然抬头柔声呼唤自己的乳名,囚牛恍然觉得树上的人其实就是自己,于是他清脆的答应着,从树上一跃而下——
每当这时莫闻之都会猛地醒来,其实他并不记得幼时曾经有过这样具体的哪一日,也许正是因为虚幻美梦和残酷现实的落差太过伤人,每一次梦醒之时,囚牛都会发现自己早已泪流面满。
当莫闻之意识到胸口被洞穿时,他不由自主夺眶而出的热泪还未至脸颊,这又让他想起了那些记忆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真实景象,布满血丝的眼球,拍在脸侧的血手,腥气冲天的地窖,将一切美好的过往急转直下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牛牛,你怎么哭了?乖,不哭啊,”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轻灵婉转,和斑驳的记忆完美的契合重叠在一起,“你不是和我约好的,从此要坚强?”
一只摇晃的血手持着刀指向那倾世容颜,她宠溺的笑了:“青青,你怎能忍心对我刀刃相向?”穿透身体的纤巧手指缓慢的抠动着,刀片“叮当”一声掉落了,她把脸凑近,主动靠上了那只因疼痛而痉挛的手,和他额头轻柔相抵,四目相接,“我一直都在看着的,你的努力。”
骤紧的风声带来几股凶猛的杀气,然而她只是微笑着从容不迫的转过了身:“我也很想你们呐。”
明明知道是假的,明明看到了她行凶的全过程,却仍产生了一瞬的犹豫,这个幻术极为强烈的真实感冲击着记忆,碾磨着伤痕累累的脆弱神经,提捡着数千载的朝朝夕夕,不要说靑蛟和大哥,就连他们也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而一旦犹豫,就将致命。
劈腕,挑起钟杵,毫不留情的抡击在太阳穴,蒲清鸣只闷哼了一声便被打飞出去,头部下面的血滩静静晕开。强夺,扬臂掷出,矛尖穿透了肩膀,龙御奢被提空钉在了骨墙上,鲜血淌下书写了直直一笔猩红。躲避,待巨斧劈入地面,飞起一脚,展胜寒也被踢飞撞在了墙上,不待他起身,自己的斧头却主动飞了回来,旋转着将他拦腰卡在墙壁上,连带两只手都被别住无从使力。
轻巧的掸掸完好的双手,她回过身再次面对靑蛟和囚牛:“为什么会察觉不到呢?估计对母亲的信任是一种本能吧。为什么这么像呢?当然是因为小白是我的人了,她的音容相貌,她的逆鳞自然也永远的完完整整属于我了,虽然花了上万年的时间磨合适应,我们才最终成为亲密的一体。”有了小白的逆鳞,自己的那一片自然要退居二位,被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