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四百零二

待啸声终于扩荡殆尽，陆地崩毁成一片狼藉，凌乱的碎屑竟造就了一岭山脉，山尖的废墟中伸出一只布满了黑色鳞甲的手，接着钻出了一个人型，这个从废墟钻出来的生物，是个看上去严重发育不良的小孩，他骨架极小，衬得头奇大，俏生生的模样很是灵透，身上没什么肉，皮肤几近透明，杂乱的头发像是被烈火撩过，焦糊糊的，小人儿慢慢飘着立了起来，双腿像是面条一样软软晃荡着似乎没有骨头，看来是残疾的。

这个小人深深呼吸了一下，极为缓慢的睁开眼睛，片刻，眨了眨又很快的合上了，然而就是看到这短暂的一幕，素素才终于肯定，这个“小孩”他真的是墨蛟，绝对没错。

虽说是得到了前世的记忆，浮现出的画面却远不如回忆清晰，两万年的时间飞快的闪过一遍，有太多的事情狐女还来不及理解和辨明，好在一直以来身边的人就那么几个，她都记住了，不过唯独一个，记忆中关于墨蛟的交集几乎是空白的，而那份疏远的原因素素大致明白，曾经的魔狐一定在内心惧怕着墨蛟，那份恐惧已然深深地印刻进她的灵魂。

而那时惧怕的缘由，她现在终于知道了。

就像为何万物惧怕着死亡一样。

狐女已经不再惧怕死亡，因为她死过太多次了，只有没有死过的人才会惧怕，所以与其说它们是怕死，不如说是对未知的恐惧，而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未知。

素素无法形容这个人的眼睛，和青蛟或烛龙的那种吓人完全不同，也不是如想象的一般像那个少年一样空洞，怎么说呢，就像是五颜六色的漂亮珠子里混进来的石头？不对……连石头都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想起墨蛟在记忆中唯一一次有具体模样还是在最初小小妖狐时见过烛龙画的一副全员行乐图，每个人的样子都惟妙惟肖，只有墨蛟没画眼睛，记忆中的烛龙拿着油彩笔在水墨画上比划了半天，最后摇摇头直接伸出两个指头舔了舔在纸上掏了两个洞。她一直觉得奇怪以至于记忆深刻保留了下来，现在想来画的太写实了，这是唯一能描绘出墨蛟眼睛的感觉。

“陌君，说过多少次了，人形必须好好穿上衣服。”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让素素一个激灵，她看向白龙，怎么也没想到龙神第一句要说的居然是这种事。说起来其实墨蛟也不算是裸着的，他腰上裹着一条……裙子？！不可能的，素素定睛看去，墨蛟确实只在腰上缠了一大块布，等等，那不是布料，那东西有种硬邦邦的感觉，像是直接卡在身上的，那是什么？

那其实是皮，墨蛟将趴蝮的皮在温泉里搓了搓直接裹在了腰身，就当衣服了，热乎乎的血皮很快干了自然硬邦邦的。这些仙狐没有想到，反而白龙能够通过血统感应想明白大概。然而虽然是亲子却连面都没见过，白龙对趴蝮完全没有感情，从孙儿那里听说时也知道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如今死了，除了身上有些不适外现在这要紧时刻他根本没心思考虑别的。

“早烂了。”

那墨蛟的口吻透着索然无味，音色还真的带了些孩童的稚气，怎么也听不出是个活了三万多年的家伙。

白龙没再多说什么，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向墨蛟的方向随手丢了过去。那个距离是绝对扔不过去的，素素有点奇怪，然而那衣服在落下一半的时候居然直直的飞了过去，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拎着衣角，有生命般停在了墨蛟面前，自己展开抖了抖，主动披在了墨蛟身上。

其实素素知道，那属于瞬移，但这丝毫不能减少她的震惊。

蛟龙一族的瞬移绝不仅仅是追求速度的极致，其特殊的转移能力才是精髓所在。就好比青蛟让夔牛打造了无数兵刃，他从不带在身上却可以随时随地取用，再比如烛龙没有携带小白的逆鳞却也可以使用其能力，单看所用瞬移等级其实烛龙还不如青蛟，如果换是青蛟是可以让逆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总之在这种平常小事上完全没必要动用这样高级的法术，但看起来恐怕对执掌瞬移的上古神兽墨蛟来说，做这种事情跟动动手指头没什么区别。

那墨蛟撕下兽皮踢开，开始和白龙的衣服纠缠起来。素素看了忍不住有些想笑，应该是太久没有练习过吧，墨蛟在这种生活小事上好像不能自理一样笨拙，而且他实在太矮小了，如果和白龙站在一起大概刚过龙神的腰间，这件衣服对他来讲无疑太过宽大，完全能把他埋在里面。

终于墨蛟勉强套上了衣服，虽然看上去像裹了床单一样滑稽可笑，他随即把过长的下摆直接从膝下撕去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