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四百一十二

“……暝邪，我出手没轻重，告罪了。”陌君知道，饕餮是她的儿子，夏暝邪所说的疼痛正是血缘之痛。

饕餮无泪乃是承自夏暝邪，只见她强撑到眼眶通红，却还是努力的笑着：“哈……饕餮这个……这个孽障……哈……呵哈哈哈……”

秋琳琅把妹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抽噎着：“暝邪……你可懂得了……？”

夏暝邪笑的僵硬，她看着饕餮红白斑驳的尸身，脑子里回澜拍岸之中，全是当年的种种，她记得那个雪白的团子降生的时候便被自己丢到了门外，若不是当时的秋琳琅心慈将他与后来的混沌一起教养，又劝说她收留饕餮，只怕饕餮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可她每每看见饕餮那张人面上带着呆呆的笑、绕着自己脚下糯糯的叫着“娘亲”的时候，她都想将这孽障掐死了干净。

直到将他丢给了前来寻找的白胤晨，她自诩总算得了自由甩了包袱，可午夜梦回时，总是会见到那张呆呆的笑脸，秋琳琅告诉她，这是血缘，斩不断的，无论是饕餮降生时夏暝邪不愿承认的喜悦，还是龙蛟之战时饕餮重伤夏暝邪持续了五天之久的高烧，夏暝邪只是嗤之以鼻。

如今……

夏暝邪的胸口空空荡荡，仿佛心肝俱被掏走，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着饕餮的尸体迈了一步，忽而又冷笑一声，闭上眼睛扑到秋琳琅怀中揪紧了她的衣角。

“阿……阿奢……？”混沌不知何时醒来，应是力量不足，堪堪幻化了个半兽半人之躯，他撑起伤痕累累的上身，连身边情形都不顾了，四肢并用的爬到饕餮身边，抬着手去推了推那染满血迹的庞然身躯，声音颤抖迟疑，“奢……你怎么了……你……你起来啊……阿奢……”他有些慌乱，掬了雪去搓饕餮残余的半边面孔，手中莹白倏然血红自指间滑落，混沌终于捂着脸痛哭起来。

终于连最后一个也倒下了……

白胤晨口中渗出了血，一头长发白了个彻底，他呆坐在那，失神的看着近乎屠了自己满门的陌君面无表情的缓步渡于身前，白胤晨撑起身子，掸了掸衣服上早就挥不去的血迹尘土，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可三子五子之死及二子四子重伤致使他心口撕裂一般的疼痛，他疲惫的看着身周那些血迹，低低的笑声慢慢的充满了悲戚，到后来简直仿佛啜泣，他伸开双手，把自己的弱点全数暴露给陌君：“哈哈哈……总算……总算也有今日……哈哈哈……来吧，是要将我如何呢？掏心？枭首？还是……用你那些奇异的招数，将我剥皮放血？动手吧，来呀！也让我……享受享受我儿的苦痛！”

陌君略皱眉，想白龙英武一世却被逼的这般，他虽不恻隐却也略感凄凉：“我并无玩杀龙子之意，却也不悔，至于你，于恩于仇，我都定要用自己的拳头亲手了结……以示敬意。”

白胤晨冷笑，是在嘲讽自己的怯懦和多心，他何尝不知墨蛟并非耀武扬威虐杀成性之辈，也相信墨蛟并不想诛灭他的子孙，可他白胤晨又何曾想逼死秦青呢……为何明明都不想厮杀，却仍旧到了这一步了呢，他一直在诘问，也一直在寻求补救，然而走到了这一步他才发觉，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他不得不封印墨蛟，而从两万年前自己下定决心封印墨蛟的那一刻，就注定如今这样的结局，白胤晨无奈的苦笑，这大概就是他命中躲不开的劫数。

白胤晨看看灰暗的天，伸手遮了眼睛，却依旧没能挡住两行清泪划过：“动手吧。”

风忽然又紧了，大雪呼啸着卷起血红的飞沫，冰冷的扑打在众人身上，却如同击中了木石，每个人都毫无反应。蒲牢和狴犴的身体已经被大雪掩埋，莫闻之艰难的朝白龙爬过来，指缝里都是血，混沌伏在饕餮的尸身上失魂落魄，秋琳琅模糊中见了混沌非但没有丝毫宽慰，反而愈加哀痛，她的两个儿子从未相认就已经天人永别，她这样想着，下意识的去看睚眦的尸体，不禁悲从中来，又一次哀声呜咽，而夏暝邪则精神恍惚，只觉得心口眼前一阵一阵的刺痛发眩，呆坐在秋琳琅身边摇摇欲坠。陌君环视一周，听着肃杀的风声和此起彼伏的哭声，竟随之也产生了悲恸之意……他觉得，自己也并不希望是这样的，但他……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选择了。

陌君扯住白胤晨的领口将他拎了起来，白胤晨低着头定定的看着他，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陌君一松手，他甚至直接跌坐回原地，陌君皱皱眉头，再一次将白胤晨拉扯起来一拳击出。

白胤晨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丝的血，呼吸开始有些混乱，陌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