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反转

据家丁说，监察司的认，是为药圃夜火而来。

想到此事闹大会玷污蔚家美名，老太太对着蔚南薰就是一阵破口大骂，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辞都出来了，直到公衙官员登门。

是个面孔严肃的年轻男人，衣冠浅青纹虫鸟，九品监察御史。

黑布皂靴迈过门槛，锐利鹰眸在室内一扫，对着某处微微点了下头。

蔚家人不明所以的左顾右盼，也没看出他是在跟谁打招呼。

监察公事公办的跟老夫人见礼，表明来意。

老夫人听他说一句点一下头，笑得满脸褶子堆在一起：“都怪我们疏于看管，劳烦大人跑这一趟，老身先给大人赔个不是。”

说完，一把年纪的要给堆放行礼，吓得监察忙闪到一旁，拧眉，“老夫人这是做什么？都是本职工作。”

老太太仍旧一脸谄媚笑意，“来龙去脉，我们都问清楚了，就是这个孽种！是她打翻了火烛，引燃了薪柴，才造成大火。”

提到“孽种”二字，蔚老太太指着蔚南薰，神色陡然凌厉。

监察顺着老太太手指方向看去，眼睛瞪的让人担心他眼珠子掉下来。

老太太并未察觉，恨恨的瞪着蔚南薰，如要将她捏死一般，“这贱丫头，就一个鄙陋粗人，德行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等等——”监察抬手，止住老太太后面的话。相较于之前公事公办的态度，此刻监察的神情堪称冷酷，斩钉截铁道：“老夫人，下官不知您是依何作出判断，但下官可以断言，您弄错了。”

“诶不会的，我们怎么可能……”

“带上来！”监察对老太太的解释全然没有兴趣。

一众族人还没回过味儿来，已被带上之人的身份，惊得目瞪口呆。

是李嬷嬷。

此刻，季氏口中躺在端心阁休息的李嬷嬷，被套在枷锁中，蓬头垢面，几乎没有原来的模样。踉踉跄跄被两个捕役架进来。

“这个纵火罪人，是贵府的奴婢吧？”

老太太陡然一惊，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而那李嬷嬷目及座上的季氏，灰暗的眸子忽然有了光，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开捕役桎梏，扑到季氏脚下，嚎啕着求救命。

“夫人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乡下还有年幼小儿，求求夫人，您大慈大悲……”

捕役大惊，连忙上前要将其拉回，却被监察挥手止住。监察眯起眼睛，锐利目光落在季氏脸上。

季氏自打李嬷嬷被带进来，就神色遽变，打翻了手头茶盏。而当她被李嬷嬷扑过来抱住腿，更是整个人定力全然崩溃，恐惧的尖叫一声，踹开李嬷嬷，如避蛇蝎般躲开老远，全身都在剧烈颤抖。

李嬷嬷被踹开，先是怔了一下，眼里仅剩的一缕光迅速涣散，重新汇聚起癫狂之色，猛然回身道，“大人，都是季如意，季如意那个毒妇指使我！她们叫我烧了药圃，还给我迷药让我下给四小姐！”

又匍匐着转身，要朝蔚南薰脚下扑去。这回监察打了手势，捕役拽住了李嬷嬷。

李嬷嬷被压制着，扯着嗓子大喊，“四小姐，季如意她要烧死你！你不要信她假慈悲，就是她教唆老夫人，不让你回老宅！”

季氏恐惧的大叫，“你血口喷人！”

老太太，张氏，蔚家所有人都看傻了，瞠目结舌连气都忘了出。

监察目光朝蔚南薰看过来。

蔚南薰的眼神从李嬷嬷身上移开，她在监察眼里看到了询问，是问她李嬷嬷所言是否真实。

的确，李嬷嬷此刻的疯狂，酷肖鱼死网破的挣扎。宋青煜做朝廷命官，理应有所直觉。可以说，只要她作证，季氏就会有大麻烦。

刚刚还在受家法和被赶出去之间徘徊的蔚南薰，手上已然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季氏脸上一片灰白死寂。

蔚南薰好笑的扫了眼季氏，没想到她这母亲这么怂，敢玩儿杀人放火这么大的，却根本输不起。

目光转回监察身上，“这位嬷嬷应当是太过害怕，精神错乱了吧。她口中的季夫人，是我母亲，菩萨心肠，对我视若己出，怎会害我？”

季氏身体颤抖停止了，震惊不解的瞪大眼睛。

蔚南薰继续道，“况且，这位嬷嬷害我也有动机，我抓住了她一些把柄，她想灭我的口。”

蔚南薰的措辞暧昧含糊，甚至于合理性都有待推敲。但监察半分怀疑之色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