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前尘旧梦

“你不该离开的。”

许久，蔚南薰轻叹着开口，语气已温柔了许多。

夜玄朗低下头，定定看着蔚南薰的脸，想从上面寻找出零星生气的迹象，但并没有收获。

“你这儿闹出这么大动静，你还要我待在宫里无动于衷？”夜玄朗声音放大了些，脸上写着分明的气恼，除此之外还有埋怨和不满，以及……

担忧。

蔚南薰极少看错人的情绪，她确信此刻夜玄朗就是在担心她。

所以，到底是蔚如嫣的魅力太过强大，能将男人的心从她这里完完全全的夺走；还是眼前这个貌似弱势的皇子演技太好，骗了她，且骗了她这么多年？

抬手拍了拍夜玄朗的手臂，示意他放开她，“小打小闹，你太过紧张了。”

蔚南薰这句话声调又暖了许多，夜玄朗再也找不到她生气的迹象，虽然仍旧不放心，但还是依着她，缓缓的松开手臂。

蔚南薰朝屋内走去。

“跟你有关，我如何能不紧张？”夜玄朗的幽怨从身后传来。

蔚南薰身型微顿。

夜玄朗又道，“再说你都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就叫我为你担惊受怕。”

蔚南薰回过身，目光迟疑了一下，缓缓的落在夜玄朗的脸上。

无比熟悉，却又久远陌生。才二十四岁的年纪，清雅俊逸，肤色有些病弱的苍白，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没有沾染太多的世故，全是干净纯粹，纯粹到她总是担心他在后宫前朝的夹缝里生存不下去。

这个样子的夜玄朗，是两人初识的模样，她爱上的模样，也是她……思念的模样。

已经很陌生、很遥远了。但此刻就在她身边，触手可及。

“薰儿？”

蔚南薰怔忡的模样叫夜玄朗觉得不对劲，或者说，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她不太对劲。

“薰儿，你到底……”夜玄朗朝她走去。

“夜玄朗……”

蔚南薰一字一顿，呢喃着她心头最重的三个字。

夜玄朗驻足皱眉，她很少这样直接叫他的名字。

蔚南薰注视着男人的眸子，轻轻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么？”

“薰儿？！”

夜玄朗大骇，箭步上前，一把将蔚南薰捞进怀里。胸膛因为激动剧烈起伏着，“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是谁挑拨我们！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他在怒吼。

过去、未来的夜玄朗，蔚南薰都认识，深知他是阴柔平静的性格。极少见到他愤怒的样子，遑论如此失控大吼。因为离得近，她甚至清楚的看见他眼角泛红。

“那你的答案呢？”蔚南薰声音愈加轻柔，手贴在他胸口，帮他平息情绪，却仍旧仰着头，执着追问，“我死了，你会难过么？”

“蔚南薰，你知不知道你在问一句废话！”

他对着她大吼，完后就扣住她的后脑，叫她将脸埋在自己胸口。

伏首在男人胸口，熟悉的竹叶清香在鼻尖萦绕，曾是她闻到便会沉醉心安的味道，可此刻，心头却如五味杂陈。

她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紊乱的呼吸，还有紧紧勒住她的力道。若说他此刻是什么情绪，她觉得，应当是难过更甚于愤怒。

难过于……她竟然会怀疑他，会问出这么伤人的问题。

蔚南薰依旧不能确定，她在夜玄朗心里，究竟有没有一席之地。但男人给她的答案，却已经叫她十分知足。

濒临死亡之时，她撑着全身力气问他，问他有没有难过，那时她得到的答案是诛心的。

那时候，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她想问问青春里那个纯粹无暇的少年，若她走了，他会不会难过。

现在终于得到机会问出来，不论得到的结果是否真心，至少她有个答案。哪怕是夜玄朗骗她，至少他还愿意骗她。

就已经够了。

“我做了一个梦。”待夜玄朗情绪平复了一些，蔚南薰仰起头来，微微笑着道，“梦境是我的死期。那时我死了，你笑的可开心了。”

蔚南薰是打趣的语气。但夜玄朗却整个人身体骤然僵硬，瞳孔紧缩。

蔚南薰缓缓抬起手来，抱住男人的腰，有些落寞的敛眸，“书上说，我的梦境会很准。”

“书上还说，梦境都是反的！”夜玄朗急着道。

蔚南薰失笑，“哪本书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