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儿扶着沛嬷嬷进了内室去。
这原先是辛语澜住的屋子,此刻称得上是一片狼藉。
床榻被从原先的地方挪开了,地上是掀起的石砖,底下填满的土也都被挖掘的堆了出来。
“这是什么?”蒋悦悦扶着沛嬷嬷走到了床边,发现地面是这个样子,十分疑惑的问道。
“小姐,夫人给您留的银子,都被知州大人拿走了。”沛嬷嬷此刻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什么银子?”蒋悦悦一头雾水。
沛嬷嬷发觉蒋悦悦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似乎比从前要更为温和些,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此刻的沛嬷嬷仿佛一瞬间忘记了蒋悦悦从前对她的百般抗拒。
“夫人给您和砚哥儿留了银钱,却被知州大人拿走了。”
“母亲给我们的银子不也应该就是知州府的么?”蒋悦悦还是没想明白,“这跟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沛嬷嬷没好意思说出口这银子其实原本是蒋夫人要拿给萧王的,便转了话锋道:“小姐,夫人说了,让您莫要嫁进王府去。”
“这又是何故?”蒋悦悦更迷惑了,这不是母亲一向的指望么?怎么又突然变卦了?
沛嬷嬷实在不知如何解释,也只能拽着蒋悦悦的胳膊,用尽了力气赌咒发誓:“夫人说那萧王府是虎狼窝,小姐万万不能嫁进去的,若是老奴有半分不轨之心,就让我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嬷嬷何苦发这样的事?您跟了我母亲这么多年,我还能不知道您么?”蒋悦悦不知是何时想通了关节,心里对沛嬷嬷是千万种感激,“幼时嬷嬷便对我极是悉心照料的,是我不懂事,伤了嬷嬷的心,如今我都懂了,自然是最相信嬷嬷不过的。”
宁香在一旁听着蒋悦悦的独白,只觉得后背冒出了冷汗。
蒋悦悦这般幡然醒悟,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好是坏?难不成她也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暗暗地...
宁香在这边心虚的紧,却不想蒋悦悦忽然温柔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香儿也是极好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对她多有苛责,甚至可以说是虐待。”
蒋悦悦对宁香伸出手来,示意宁香靠近。
宁香觉得心肝都在颤,还是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蒋悦悦拉着宁香的手,为她理了理鬓间的碎发:“香儿未曾怪过我,也从未离开我,甚至在我百般为难她的时候,也还是会把我伺候的极妥帖。”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场景,蒋悦悦竟然感动的落泪了。
“如今母亲不在了,蒋砚又是那副德行,父亲也不向着我了,我只剩下你们二人了。”
蒋悦悦哭的真情实感,引得沛嬷嬷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老奴还能看到小姐长大的一天,已是极幸福的了。”
“嬷嬷,您跟我一道儿出去,就到我那里去,看谁敢怠慢你。”蒋悦悦总算拿出了嫡出小姐的气势来,此刻看起来倒比原先威严的多。
沛嬷嬷也不过是饿了两日,此刻听了她的话,又振奋起来,强撑着在宁香的搀扶下,竟然能走动了。
在回蒋悦悦处的路上,沛嬷嬷还一直在念叨着。
“小姐,你可不能飞蛾扑火啊,萧王府那虎狼窝,可是能让人粉身碎骨的。”
许是见了蒋夫人的一生,为蒋夫人不值,沛嬷嬷不由自主的说起旧主的坏话来。
那父子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蒋夫人过了一辈子,还是在临死之前萧王露了马脚才发现。
“嬷嬷,母亲一开始想要我嫁进萧王府,是因为什么呢?”蒋悦悦亲自扶着沛嬷嬷,在路上慢慢的走,反正另一边还有宁香,也不需她费多大力气。
沛嬷嬷也偏心的把重量尽量往宁香那头倚着,听了蒋悦悦的话,便道:“原是知州府协助萧王夺位,一准儿能成的事情,您要是进了萧王府,日后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可一开始母亲似乎并不这么想。”蒋悦悦回想起年幼时蒋夫人对她的百般教导,忽然语气失落道,“母亲似乎只是希望我能配得上萧郎。”
“那时候的世子爷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夫人对您训诫的多些也是为了您日后的路好走。”
“说起来,倒是不见母亲对蒋砚有什么要求。”
“砚哥儿是惟一的弟子,就算是功不成,名不就,最次也还有一个知州府在前头顶着,怎么也用不到他去努力。可小姐您不一样,若是做了皇后,那凡事都要靠自己的本事和手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