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只有无尽的雨线在下落,根本看不见天光几何。这时候,顾鸣才想起自己有被配发怀表。摸出表一看:还不到下午4点。
咒骂一声,顾鸣转身道:“我去后门看看。”
吴三爷点点头:“若是后门松快,支几个人过来。”
“省得!”
顾鸣说话间带着两个自家兄弟,一同从竹架上爬下来,奔后门而去。
时至今日,攻守双方的套路,彼此已经很清楚了。就像打到第七场的总决赛,精疲力尽的双方,剩下更多的是意志,没有什么奇招可言。
科技能力低劣的攻方,仰仗着数量和环境优势,对唯一可以大规模运兵的正门,展开连绵不断的冲击,用人命消耗对手的物资。
拥有科技优势的守方,囿于补给不足,反而被彻底封锁在堡垒内部。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譬如疟疾,又变成了加速守方崩溃的砝码,形成了恶性循环。
立锥堡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当初选址的巨大胜利了。
热带岛屿土着,缺乏寒带同类几千年来的城堡攻防经验。即便后来土着们“灵机一动”学会了造云梯蚁附攻城,可当城头泼下一瓢煤油,轻松将七八米高的梯子和蚂蚁烧成烤串后,土着只能老老实实打起了呆仗。
这也是立锥堡能坚持到如今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路小跑,没多久顾鸣赶到了后门。
后门也是一条缓坡。和前门相比,几乎算得上紧贴着海岸的黑色岩台,令后门通往码头的道路即短且窄。
这样一来,后门的防守面积和压力就小了很多。
现如今,这条短短的斜坡,更是被两侧的木桩墙夹了起来。
另外,岩台在后门这里,是一条向大海方向略略延伸的切线。打算绕行沙滩两侧进攻后门的人,首先会在泥泞的沙滩上减速,然后会遭受上方和木桩墙的八十度角夹射。
除了一开始大意,被土着突进来一次。这之后,后门的防守都算得上固若金汤。而土着在用无数生命验证过这个道理后,也放弃了将后门作为主攻方向。
气喘吁吁钻进雨棚的顾鸣,一边伸着脑袋往下看,口中紧着问道:“如何?”
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坐在炮位上,抽着烟卷,澹澹地道:“冲了两回,一涨潮就缩回去了。”
呈现在顾掌柜面前的,是宽度只有十来米的一条沙滩。
以被木桩墙隔离起来的缓坡为界,左右两边的沙滩上,各自背向布置了很多尖利的斜刺拒马。现在是涨潮阶段,沙滩已经被海水覆盖,只留下半截拒马露出了头。
见后门暂时无忧,顾鸣告诉络腮胡子:“再调一队去前门,那边吃紧。”
络腮胡子闻言,当即挥手下令,将雨棚中另一队人调去了前门。
看着剩下不到三十人的后门防守队伍,顾鸣担心地问道:“能扛住两天不?”
络腮胡子咂了砸嘴,摇头道:“炮药怕是明天就悬了,不好说。”
“野人怕是也明白了,今晚有事,你们警醒着些。”
顾鸣举起望远镜,死死寻找着石台尽头那些忽隐忽现的身影,口中无意识地喃喃道:“打了年许,搭上如许多袍泽父子......怕是这伙野人再愚笨,也听得出枪炮声不足了吧?”
“卡察察”的闪电声,刹那间照亮了夜空。蓝白色的极度爆光背景,不仅刷出了灌既天地的瓢泼大雨,还有那犹如蚂蚁般的渺小人流。
夤夜中,喊杀声此起彼伏。
顾鸣用力将长矛捅了出去,然后感受到了熟悉的阻力。这一刻,他隔着简陋的大门,借着闪电余光,看到了对面的武士脸庞。
**着上身的土着武士,大张着嘴,白森森的牙齿间流淌着瀑布似的鲜血,与涂抹了白花纹的脸庞混杂在一起,宛若厉鬼。
“妖邪受死!”
厉喝声中,顾鸣奋力一抽,就见土着武士捂着胸口,在扬起的血泊之间倒了下去。
没等喘一口气,又有一道身影冲上来,企图将手中的尖矛插入门缝之中。手疾的顾鸣随即奋力又是一捅,制造了第二个枪下之鬼。
就这样持续战斗了约莫半个小时,土着终于再次退了回去。
拖着疲惫的身躯,大口喘着粗气的顾掌柜,缓缓后退到环形沙袋工事旁,无力地靠在了上面。
这时,旁边伸出来一截闪着金属光泽的手臂:“掌柜的,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