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见雪雁还箍在那里,就又劝道:“你必须跟了我去。想那赵姨娘一月不来我们这里,原来是这么个缘故!我想此事那三姑娘也定然知道,这心里还不知要忿怨姑娘呢!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雪雁听了,且觉得不耐烦起来,口道:“紫鹃,你真会多事。那赵姨娘不来了,于咱们不是清静么。不来了倒好。说到底,不过一件衣裳的事,你就这样大动干戈起来。”
紫鹃听了她这话,就叹:“雪雁,可怜你跟了姑娘这么久,还是不懂姑娘的心。姑娘住在园子里,只想四角俱全的,可你偏偏弄出这些事情来!想那赵姨娘是个心胸狭隘的,倘若不高兴了,一时满府里乱说,只说姑娘不体恤她,如何小气,你让姑娘如此自处?况你也知道,那边的太太,素来也不待见咱们姑娘,你呀……”紫鹃说不下去了,只是伸出手在雪雁的额上狠狠指了一下。
雪雁听了,便道:“既你这么说,我今儿个是非得跟你走一趟了?”
紫鹃将盘子装好了,对她道:“正是。咱们这就走。”
不想那龄官出了府,那药官也就更垂垂病危了。春纤一日偶尔路过那梨香院,回来说起药官的惨状,连连叹息。
黛玉就问:“怎么会这样?想来也该有个人照顾的!”因又唤来藕官。
藕官就叹:“昨儿个我也看去看过一回的。是有这么个婆子一日送着三餐。但那婆子只管送了饭就回去打牌赌博,哪里肯留下来照看呢?因我见了,倒是陪了她半日。可恨那龄官,如今虽住在梨香院,可哪里见到她半点人影?只管跟着蔷爷厮混!”
黛玉就叹:“她到底得的什么病?”藕官因说了病症。
黛玉就道:“既她已经病入膏肓。孤独死去,总是凄惨。若有人伺候着,或许还能多活几日。”因吩咐藕官,过会子去梨香院里瞧一瞧她去。又嘱咐紫鹃派一个忠心的婆子过去照看她几天。因想着这样也不济事,便又对紫鹃道:“莫如,还是将那药官抬了来咱们这里吧!”
紫鹃就叹:“姑娘也不怕晦气?倘若老太太知道了?”
黛玉就道:“只是看着她可怜。想她年纪轻轻的,就被家里卖了出来。不过十几岁,却又得了这样的病。想想真是于心不忍。”
紫鹃也叹:“何尝不是如此?”因得了黛玉的令,果然和几个婆子,寻了一副担架,将那药官从梨香院里抬了进潇湘馆。
那园子里的仆人一时皆知道了,都笑话林姑娘如此行事。黛玉也只当未听见。倒是,收留了药官后,迎春惜春姐妹过来和她叙话了一回,带了一些药膏来,说治那肺病也有用的。贾政这几天都在府里,宝玉不得去潇湘馆,到底又送了几样点心给那药官。
此事,老太太连并熙凤俱知道了。贾母就叹:“真正林丫头是菩萨心肠!”
熙凤就笑:“老太太这话是赞和还是嗔她多事?”
贾母就叹:“自然是夸赞了。她也不嫌晦气。这园子里,也就只有一个她会这么做了!其余的,不过嘴上说说而已!”
熙凤听了,就道:“老祖宗可也在恼我?”
贾母就叹:“不恼,我怎会恼你?到底你事情多。不过究竟林丫头想得周全。”
熙凤就笑:“只怕,那药官得了林妹妹一番救助,兴许那肺病就好了!”
贾母就道:“林丫头这样的帮与人,我心里是很满意的。究竟丫头也是人,也是一条命。那些风声,虽被我压下去了,但到底还有些忧虑。她这样积德行善,很好。回头你就放出这些风声去!让这金陵里的人都知晓了,这与她自是更有好处!”
熙凤听了,就笑:“是!”
黛玉救治戏子药官一事,果然就传出了荣府。一时,北静王府也知道了。水溶得知,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并无半点讶异。
倒是王夫人薛姨妈听说了,心里很不以为然。
话说那药官本就以为行将就木了,不想那日来了潇湘馆的紫鹃,说要将她接了往林姑娘那里去治病。那龄官得了这个造化,这肺病就好了一些。待被人抬了送往潇湘馆后,黛玉又给她安排了一间适宜养病的屋子,并嘱咐她:“药官,只需好上静养。这肺病也有治好的。”
药官从来都活在世人的鄙夷和教习的打骂中,于冰冷的尘世无半点眷恋。只想着:死了就死了。死了倒干净,不必再担心受怕了。不想竟得了黛玉的这番恩惠,心里就感激涕零起来。因又要挣扎着站了起来,对黛玉磕头。
黛玉就叹:“不必如此。你什么都毋须担心。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