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依依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歉意说了出来,然后郑重的鞠了一躬,不敢在看那人的眼神,转过身飞也似的离开。
林策看着那眨眼就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双手插着腰,低垂着头,缓慢的、无声的笑了起来,心里的烦躁慢慢消失不见。
原来他的辛苦能被人看见,原来他也希望被人误解后得到道歉,原来他也可以被抚慰……
他兀自笑了会儿,抬起头看着窗外已经慢慢消失的太阳,沉寂已久的心开始砰砰跳动。
离开警局好一段距离,栾依依才停下脚步,不住的拍着胸口,缓解那颗急的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脸上火辣辣的,像是在烈日下暴晒了一整天,她捂住脸,给自己降温。
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说过那三个字了,拆开来,可以组成成千上万的词语,偏偏凑在一起时,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但在那个人坚定的注视下,在眼眶下黑色的阴影里,在眉头紧皱的川字里,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
栾依依忍不住抬起头,二楼的走廊里,那个人临窗而立的身影被夕阳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英俊帅气的脸庞望向远方,犹如神邸降临。
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心跳又开始砰砰跳动起来,站在高处的男人似有感应,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栾依依清楚看到那人嘴角的笑意,热度在脑海里轰然炸开,她慌的扭过头去,同手同脚的离开。
林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屈起食指揉了揉鼻子,直到那慌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往审讯室走去。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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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栾依依眼前不断浮现着那个笑容,浅浅的、淡淡的,却像是有千言万语。
脸上的热度早已褪去,心跳也恢复正常,说不出的喜悦在心底深处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安静的楼道里能清晰听见踢踏的脚步声,青白墙灰簌簌往下落。夕阳的余晖从走廊的窗户里照进来,拖得长长的黑影在半明半灭间忽隐忽现。
“发生了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冷不丁开口的男声吓得她瑟缩了一下,栾依依抬起头,在光线明灭交界处,一张熟悉英俊的脸带着盈盈笑意,目光温柔的望着她。
“哥。”栾依依惊喜极了,笑意更深,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欢喜慢慢冷了下来,垂在身旁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黎宝琛笑着看了眼她的动作,心里咯噔了一下,强自镇定,如多年前一样,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比着自己的肩膀道:“一晃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高。”
一句话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好似分离的那几年都不存在,好似一切又回到最初的模样,他们是兄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因着孙成平的事情完美解决和那莫名的心跳,此刻的栾依依好似忘了那充满了不愉快、难堪的过去,和很多年前的初见一样,垫起脚比了下身高:“明明我在大学还长个子了。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动作相似,语气轻快,却有着时间悄悄流过的痕迹。
黎宝琛哈哈大笑起来,把她按了下去:“行了,我可不像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栾依依楞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缓了一下,道:“早上出门有点急,还没收拾。”
“我还会嫌你吗?”黎宝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退到一旁,等着她开门:“快点,等你等了好久,腿都有点酸了。”
话已至此,栾依依只得打开门。
昏暗的天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勉强可以看见。
身后的男人在适应了房间里昏暗的光线后,一眼看完了全局,这里和记忆里匆匆一瞥过的景象别无二致,陈旧褪色的家具显示出时间的魔力,立在角落的雕花衣柜掉了漆后露出发黄的本色,镶嵌着的金属把手泛着冷冷的银光,刺的人眼睛疼。
黎宝琛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最后化作微微的叹气声,消失在空气中。
“啪”的一声,灯光亮起,他眨了眨眼,寻了个位置坐下,盘算着该如何说服她。
房间并不是很乱,不过是不想让黎宝琛进来的理由,栾依依简单收拾了下,端着一杯热茶递了过来:“哥,喝水。”
黎宝琛伸手接过,抿了一口轻轻放在茶几上:“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挺远的吧。”
“还行,公交车一个小时就到了,直达的,不用换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