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栾依依甩掉了鞋,连灯都没开,就扑倒在了大床上。
这几天来回奔波,真的太累了,如今心里惦记的事情终于解决,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开始慢慢下沉,周围越来越黑暗。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这是哪里?
广袤无边的黑暗里,一道笔直的光束横扫而来,就好像某种召唤,她不由自主的移动脚步,踏着那光柱往前走去。
世界寂静如雪,她似乎听到心里破了的洞灌进来的风声,忽忽悠悠的,伴随着她的脚步声。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变化,走到后面,她甚至还能听到骨头咯吱的声音,脚下的鞋子已经由一开始的高跟鞋变成了带着蝴蝶结的红皮鞋,垂肩的短发也变成了两个羊角辫,在耳边扫来扫去。
这是十四岁的她?
光柱随着她的行进,慢慢的缩短,光线也逐渐减弱,到最后,世界又恢复了最初的黑暗。
她惊慌的四顾张望,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却好像被消了音。
一束聚光灯猛地亮起,她看过去,却是熟悉又久违的场景。她瞪大了眼睛,恐惧包裹着她。
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这是个噩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猛地推了她一把,栾依依毫无防备的往前踉跄了几步,瞬间置身其中。
热闹的学校门口,扎着红袖章的老师在维持秩序,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的往外走着。
她站在穿梭人流中,还能清晰听到别人的对话。
“唉,这次考试又砸了,我爸妈又得揍我了。”
“一样一样……”
“那道题你选了什么?”
……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刚才还敞亮着的天光瞬间暗了下来。
“唉,那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熟悉的中年男声如惊雷在耳边炸开,十四岁的栾依依僵硬着身子半天不敢回头,她紧咬着嘴唇,用尽全身力气把眼泪逼退,才慢慢扭过头去。
那是一张遥远定格在黑白照片里的脸,此后经年里,只能怀念的脸。
栾依依强抑的眼泪漱漱落下。
“小姑娘,你怎么了?”男人压低了声音,往前走了几步询问道:“你是迷路了吗?”
栾依依使劲的摇头,猛然间想到什么:“你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哽咽的哭声配上急切的语气。
中年男人诧异的看着她,依旧耐着性子:“小姑娘,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是那个学校的老师。”
栾依依顾不得言语,连拉带拽的想要把他拉走,不一会儿,已经有很多学生和老师围观。
“咳咳,小姑娘。”中年男人动了怒,猛地甩开自己的袖子,拨开人群走了出去,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
豆大的雨滴落下,围观的人群纷纷散开,栾依依撕心裂肺的哭泣着,那哭声淹没在大雨里,行色匆匆路过的人,再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红,铺天盖地的红色中,中年男人倒在血泊中,十四岁的栾依依浑身湿漉漉的跪在大雨里,紧紧的捂着心脏,已经分不清眼泪和雨水。
一个瘦高的穿着校服的身影跑进雨帘里,手上拿着的匕首沾着鲜血,泛着冷光。
她红着眼,撑着地艰难的站起来,迈开步伐,才走了几步,就一步踩空,从高高的崖上往下坠落。
从那以后的时光,就像旧电影一样在眼前一帧帧闪过,坠落还在继续。
她猛地惊醒,身子抖了一下,睁开眼,还是熟悉老旧的房间,她惊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在这个已经泛了凉意的早晨。
嗡嗡的震动声在静谧的房间内响起,她拿过手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划过接听键。
尖锐的女声带着哭泣声划破耳膜。
“栾依依,你凭什么冤枉我们纪泽宇?”
当第一缕曙光划破黑暗的时候,纪泽宇终于情绪奔溃,低下了头,将所有事情尽数交代,包括他利用女生对他的好感,挑起是非、唆使暴力、上传影片等,一桩桩、一件件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参与。
而且贺佳希不是第一个遭受了这种对待的人。
林策冷着脸,神情严肃,微微上挑的眼角泄露着他愤怒无处发泄的情绪,这个面前还未成年的男孩,哪怕现在说起这些事情,有恐惧、害怕,还夹杂着一丝得意,却没有愧疚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