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的眼睛闪过一道奇异的光,执着问道:“不论任何事?”
“恩,不论任何事。”她坚定的点头。
“即使发现我做了错事?”他的嗓音喑哑,吐字缓慢,放在身旁的那只手紧紧抓住沙发垫子。
栾依依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以为他口渴所致,急于脱身去给他倒水,连忙点头:“恩恩,乖,我去给你倒水。”
林策这才松开抓住她衣角的手,艰难道:“你去吧。”
栾依依快步离开,她急的连回头都不肯耽误,深怕他口渴。
而此刻的林策,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手搭在眼睛上,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该多好呀?
栾依依端着温水回来,就看到挺直背脊的林策露出笑容,皮肤泛着红,就着她的手,一口而尽,一杯水见底,她转身去放杯子,回过头来,就看到林策倚着沙发靠背睡着了。
耳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栾依依瞬间哭笑不得,这个人竟然真是秒睡啊,她拉过旁边的毯子给他盖上,坐了下来。
此刻,他眉头微蹙,鼻尖发红,嘴角上扬,竟露出些孩童的天真模样,这种混杂着男人和男孩的矛盾气质,竟让栾依依看得移不开眼。
一颗心落地的时候,又有些遗憾。
来这里和大伙跨年前,栾依依还担心过夜怎么办,一颗心忐忑不安,还特意打电话求助舒涵月,结果那个家伙听了以后哈哈大笑,并且让她不用担心,会有一份大礼等着她。
谁料,第二天就收到了舒涵月的快递,还附赠一条信息,请一个人独自拆礼物。
林策看到那句话,忍不住想帮她拆礼物,还好被她阻止了,等她回家独自拆开后,脸瞬间就炸红了,这是一套大红的情趣内衣,布料少得可怜,传说中的穿了还不如不穿,她看了一会儿,赶紧收了起来。
结果来之前,还是忍不住把它塞进了行李里,现在好了,也不用纠结有没有用武之地了。
她伸出手,在林策的眉间轻轻摩挲着,真是百看不厌的一张脸。
整栋别墅静悄悄地,暖气熏的人昏昏欲睡,栾依依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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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最后一天的夜晚格外寒冷漫长,月亮躲在云层后面,漆黑笼罩了大地。
卢永清穿着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换洗过的衣服,步履艰难的走在路上,他大口喘气的声音就像一个破旧的风箱发出的,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他一个趔趄跪了下去,膝盖重重跪在地上,此刻的他又累又饿,支撑着身体爬起来的双手伤痕累累,新旧伤痕交叠看起来格外瘆人。
寒风吹得他已经没有了知觉,卢永清正想坐在原地休息会儿,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瞬间惊恐的四处张望,如临大敌,想要站起来,却实在没有力气了。
某个瞬间,他甚至自暴自弃起来,就这样吧。
放弃的瞬间,又想起爷爷闭眼前握着他的手让他好好活下去,卢永清咬紧牙关,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走去。
光秃秃的树木在黑夜的笼罩下,张牙舞爪,平添了些诡异和阴森,卢永清边走边警觉的四处张望,那逐渐甩开的脚步声又清晰起来。
一道手电的强光从前面射过来,卢永清反射性的抬手去挡,紧绷的情绪彻底失控,怒吼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站在光源处的黑影和夜色融为一体,冷冷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当时的约定吗?我帮你找回你父亲,你要帮我做的事情呢?”
卢永清恨极,想要看清这个终日躲在不见光处的人到底长了什么嘴脸,却一步也挪不动,双眼充血:“你找回来又怎么样?他还不如不出现。”
“那可由不得你了。”男人关掉了强光手电,大步走过来,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一步步重重踩在卢永清心上:“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父亲竟然是连环杀手,太可惜了,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他差点就能杀掉那个女人了。”
“是你。”卢永清忽然醒悟过来,作为一个藏匿了十几年的连家都不敢回的犯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再次以相同的手法开始行凶,原来这个人就是罪魁祸首:“是你引导的对不对?”
男人的情绪依旧没有起伏,淡淡道:“就算你猜到了又怎么样?你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那预言似的的话语刚落地,他又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城市的人民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一起,仰起头挥着手跟着大屏幕上倒计时:“十、九、八、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