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微微笑起来,“如今你也能独当一面了,这毛病可得改改了。”
裴夏临意识到什么。
裴晚娴轻声说:“我来做这个诱饵,以后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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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晚妍回过头来,神色凝重:“姐姐!晓境已经守不住了!”
“守不住也得守,还能让出去不成?!”裴晚娴手指划过手上长鞭燎原,眼中倒映火光。
“姐姐!”裴晚妍厉声喝道,“你要为这一时之气,把整个裴家都赔进去吗?!”
裴晚娴一怔。
裴晚妍几乎顾不得长幼之序,她拽着裴晚娴的衣领,近乎咆哮:“带着人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别的都无所谓,全部可以重新挣回来,人都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
“你答应过父亲的!父亲死前你答应的!决断方面听我的!”
漫长的沉默后,裴晚娴闭了闭眼:“好,通知所有人,把东西收好,我们走。”
裴晚妍这才笑起来:“姐姐你在想什么啊……他们怎么可能看着我们离开,当然要派一部分人来断后了,这方面我熟,我来点人。”
裴晚娴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她抬手扯住裴晚妍的衣袖。
“姐姐的性格我知道的,但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是必须得忍耐的。将来没有我帮忙,就委屈姐姐忍一忍了。”裴晚妍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轻声说,“我来带人断后,以后的事情,就交给姐姐了。”
“不可能!”裴晚娴反手扯住她,“我怎么可能让你去送死!”
裴晚妍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好,我不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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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一个人。
城中几乎所有的活人都已经撤离,裴晚娴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小巷上。
此时的她不再是那副幼童模样,看上去十八九岁,正当年华。发间的步摇垂下流苏,玉铃兰摇晃着碰撞着叮当作响。身上一席红衣烈烈,像是一身嫁衣。
是她当年未来得及穿上的嫁衣。
登天之战,风水之战,洲原之战。
三场大战,百年光阴。这身红衣竟仍未褪去色彩,依然像是当年一般鲜艳。
再回不去的当年。
她与那些怨气弥漫几乎不成人形的恶煞擦肩而过,没有惊动它们,最终走到了晓境城的最中心。
向着远方望了一眼后,她割开自己左手动脉,血液喷涌而出,下一刻,她将自己一身灵力也释放出来,无形的领域扩散,城中温度骤然升高。
像是一团火焰,将要焚尽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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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箭撞到一起,齐齐落在了地上,原本被作为猎物盯上的鹿似乎惊了惊,当下慌不择路地逃窜了。
马背上,裴晚娴抬头,对上少年温润的眼,以及那眼底隐藏着的傲慢。少年声音含笑:“这不是裴家的二小姐吗?惊了姑娘家的猎物,实在是无洄的不是,我拿我的猎物做赔礼如何?”
裴晚娴扯了扯嘴角,打马离去:“各凭本事罢了,不需要你赔什么礼。”
——听上去倒是好意,骨子里还是轻视女子。裴晚娴因性别被人质疑过太多次,平生最恨这种言论,向来是见一个揍一个。
宣无洄看着她背影一笑:“长得倒是还挺好看的,可惜了,脾气太差,不讨人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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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狰狞的恶煞向她冲来,神色是一种扭曲的贪婪与狂喜。
人死之后执念不散,魂魄化煞,而只有最凶残的那些才会被称为恶煞。
这一群恶煞不知在哪里被封印了无数年,如今封印已破,自然如虎入羊群。
裴晚娴仰头看着这些恶煞,神色无悲无喜。
死去多年的人为了执念强留人间,最后却连自己的执念一同遗忘,只剩下杀戮与吞噬的本能。
多么可悲,可悲到像个笑话。
这世间众生,都困于执念二字,从生至死,难以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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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裴晚娴气急,火焰长鞭凭空出现在手上,燎原一甩就朝人劈头盖脸抽去。
宣无洄手中玉骨扇一张,挡住了这一鞭,懒洋洋笑道:“打人不打脸,我还要靠这张脸吃饭呢。”
他嘴上说得轻松,动手时却谨慎。毕竟裴晚娴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对手,一个不小心是真的会翻车。
不过他性子如此,一边动手,一边嘴上不停。
“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