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FirstView
暗黑之中,一条又一条泛着惨绿颜色的水痕,正逐渐如下雨般渲染着血方面所看见、原本只有黑色的世界。很快地,像是血渍流过犹未干,一些地方深、一些地方浅,一些角落隐隐透露暧昧不祥的萤光,构成一幅让血方面感到不舒服的图。
望着眼前这诡异的情景,血方面微微后退,一步接一步,直到背部贴到墙面,才发现已经没有退路。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绿色却越扩越大,如涟漪般的散开,最后竟把血方面包裹在内。她的身体开始染色,她看到双手一斑一斑的,好像拙劣的画家随手在她身上泼洒颜料,于是她就被同化成这惨淡世界的一部分。
于是恐惧像条蚂蚁,用着奇怪的速度囓咬她的心绪,她冷得浑身发抖,只得转身逃开。彷佛能够逃离这场着色之雨的范围,血方面逃向任何看起来像是出口的地方,但很快地,她入了死胡同,眼前是一条比她整个人还高、横躺着的水管。血方面别无他法,双手施力攀上管壁,却差点滑下来,她赶紧用全身力气支撑自己的重量。她的肌肤碰触到管璧的环节,凹凸的触感让她起了鸡皮疙瘩,血方面脑海里浮现出蜈蚣身上的纹路的画面,还有蜈蚣在泥土里蠕动爬行的模样。她赶紧把这些恶心的幻想丢出脑袋,从另一边跳下水管,仓卒着地,拐弯之后朝未知的右方跑,企图潜向黑暗,将自己掩埋在阴影中的角落。
突然间,血方面失足摔到地上,有什么力量差点就抓住她,正这么想着,血方面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惨栗,鸡皮疙瘩从背脊一直爬到脑门。
她看到一层透明的墙壁静悄悄地浮现了,将她横隔起来,然后是第二面、第三面、第四面、第五面、第六面……毫无预警地,一个六面形的透明箱子突然成形,并且把她关在里头。她看到在这密封着的有限空间里,从箱子底层开始,与地面紧连的部份涌现出暗红色的液体。
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稠。她闻到铁味,一种自血方面跨入杀手的世界以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无以数计的血液汩汩冒出,从血方面的脚底开始,逐渐往上堆积。原本只在脚底的高度缓缓漫延到脚踝,然后湿透她的裤管,接着是膝盖。才一会儿,血方面的下半身已经浸泡在暗红色的血水之中。血液还在无间断地涌出,拍打出一滩又一滩血沫,气泡漂浮在液体之上,液体的高度越趋拉抬,后来高过了血方面的胸膛、脖子,在血方面尖叫之前,血液漫过血方面的嘴,把血方面覆顶吞没。
她的喉内通通都是黏稠咸辣的血水,恶心的铁味扎实埋住她的气管,完全阻隔她呼吸的可能。没一会儿,她开始头晕,翻起白眼,缺氧而紧绷的四肢无助地拍打墙壁,但却无法撼动这层墙壁一丝一毫。
她的身体开始无力,像是被吸取精神般昏昏欲睡。无法呼吸的喉咙痛得要燃烧起来,沉重的眼皮一直往下掉,像是再也不会睁开了。
如果可以,她想要见到他。
……二个月前。
在飞机上迎接了二零二五年的第一个早晨,空服员正发送早餐。商务舱座位大约只坐了五分满,因为人少的缘故,品质显得特别的好。
由艾札拉飞往封郚首都象敔的班机,飞机上黄白人种各半。百年之前这个星球各洲之间国际合作往来频繁,无论是经济、政治、交通、教育等各方面皆有联系,这般密切互动却从约莫一百年前开始,逐渐衰退。
这种衰退是以一种非常自然、自然到当代人根本没有察觉的速度开始的。各洲之间往来变得稀疏以后,似并未对各国国情造成影响。或许原本三大洲就已习惯独立发展的缘故,也就没有任何契机再次复苏国际间的密切联系。
如今,虽然交通上并无禁令,如果不是有着特殊原因,已鲜少有人往来各洲,尤其在兆洲与严洲之间,几乎没有固定班机。
也因此,飞机上的每位乘客,看起来都让人觉得形迹可疑。
放眼望去,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他们为了什么往来在塞万唯尔与封郚两国,又为了什么在这匆匆光阴里逗留于小小的一架跨洲飞机。
虎方面脑中一面胡思乱想着这些事情,一面看着电视萤幕播放的当季电影。她的左边坐着随行,正用机上电话与国内朋友联系,从对话听来应该是某个音乐工作者。后面座位是血和堕天,血方面望着窗外发呆,堕天则径自玩着机上电动游戏,不过看起来似乎觉得无聊。
随行前方则是靠走道位置的十字,正一边与美丽的空服员攀谈,一边跟她多要杯红酒。十字旁边是名兆洲女人,看来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