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册并没有过多地去纠结这声称呼问题，他望向牢房里，在走廊昏黄的烛光照映下，勉强能够看到百里昀的面容轮廓，和他自己并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随后沈册又将目光转到百里昀身上，发现他的身上并没有多少伤口，且大多数伤口看起来都还是战场上的刀剑伤，并不是刑讯逼供所留下的。

牢房里的百里昀在闭眼假寐中也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他睁开眼，看到牢门外站着一个身形挺拔、丰神俊朗的青年男子，这个青年似乎格外怕冷，穿得很厚，脸色也有些病态的白。

百里昀原本放松着脊背，靠在墙壁上，见到沈册后，便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勾唇笑问道：“阁下便是沈宗主吧？”

“嗯，曾经是，现在已经不是了。”沈册揣着手，十分淡然地回道，仿佛对沈家宗主身份的得失并不在意。

百里昀看着沈册，忽然生出些感慨来：“你小子的命是真好，刚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就算流落在外，也能被第一世家收养，成了少主之尊，想让人不嫉妒都难。”

“嗯，命好，挡都挡不住。”沈册仍是笑着说道，就好像懒得去同百里昀争论似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百里昀蹙起眉头，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因为面前这个青年的性格和他所听闻的沈册简直相差甚远：“你三更半夜的跑来天牢，难道就只是为了来和我闲话家常的？”

“无论如何，你都是百里册的长辈，晚辈外出归来，理当前来拜访，不是吗？”沈册这话俨然是将沈册和百里册分成了两个人，沈册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是外出游历归来的百里册罢了。

百里昀盯着沈册看了半晌，实在弄不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索性干脆闭眼不语，继续睡觉。而沈册却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也没打算再说些什么，径自转了身，往外走去。

管封急急忙忙跟了上去，瞅了瞅沈册的背影，又看了看牢房里闭着眼的百里昀，郁闷的直挠头，他这个大老粗，实在是听不懂这叔侄俩打的什么哑谜。

沈册刚走出天牢，就看到林墨在高高的台阶下徘徊踱步，他提着衣摆快步走了下来，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倒还想问你呢，这么晚了不睡觉，你跑这儿来干什么？这地方阴冷潮湿的，对你现在的身体可没什么好处。”林墨边说边抖了抖垂落的衣袖，抬手给沈册重新拢了一下狐裘斗篷。

沈册勾着唇角，无声地笑着道：“方才在无涯殿里被雷夫人絮叨的脑壳头，所以就跑出来躲个清净。”

“躲清静能躲到天牢里来，你还真是......别具一格。”

“躲清静只是其一，来这里也是为了见见百里昀，毕竟按辈分，我还得叫人家一声伯父呢。”

管封虽然是个粗人，但却是个有眼色的，见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便拱手对沈册道：“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卑职便先行告退了。”

“嗯，你先退下吧，我和林宗主再走走。”沈册吩咐道。

“诺。”管封应了一声退下。

林墨见管封走远了之后，这才伸出手来握住沈册的手，两人并肩而行：“那你来见他这一趟，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什么收获，我本来也没有抱着什么目的过来，”沈册被林墨牵着，缓缓前行，举目望了一眼头顶的灿烂星河，接着道，“我只是在想，这燕国在百里昀手里也挺好的，我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回来、冒冒失失地夺了他的皇位，也未见得能把这天下治理的比他好。”

“我怎么觉得这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你该不会是被什么邪祟夺舍了吧？”林墨半开玩笑地说道。

沈册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身体原因吧，总觉得有些累了，你知道的，有时候身体上不大舒服，就会影响到心里的想法。”

虽然沈册嘴上不说，但林墨却能够理解沈册现在的感受。习武之人从小便开始练习吐纳功夫，修炼内力，那团内力是倚仗，也是一个人底气所在，如今沈册骤然丹田空空，而且还脱离了沈家这个最大的倚仗，一时半刻自然无法适应，这也就是沈册定力惊人，倘若换成别人，说不定早就一蹶不振成为一个废人了。

林墨叹息着点头：“我知道。等你伤势彻底痊愈，就重新练功吧，我陪着你，好不好？”

“练功还要你陪着？”沈册笑着瞥了一眼林墨，“我又不是小孩儿，还需要让人监督。”

林墨不禁莞尔：“好了，快回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