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瞧着眼生,或许会有用。你让延冬把前日皇上赏下的衣料跟我素日不大用的成色还不错的首饰给芳嫔那送去,明白我的意思?”她淡声嘱咐。
晚秋会意的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定不让娘娘失望。娘娘也要宽心,别说皇上,就是我们看了,也为娘娘揪心。”
贞妃微微一笑,道:“你们的心意,我也明白的。”
一坛酒。
两个青瓷酒杯。
对坐的两人,一个墨蓝清贵、一个青衣超然。萧霁睿饮下杯中淡酒,微微出神,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问道:“宁远你说,何人可以立为皇后?”
温宁远酒杯递到嘴边,复又缓缓放下,微微一笑,道:“选皇上该选之人。”
萧霁睿指着他,笑骂道:“你这个滑头,朕问你的话从没听你回得爽快。”
“皇上其实也是乐在其中,猜测臣的意思。”温宁远替他斟酒,“其实皇上心里明白,何人当选、何人可选、何人该选。”
萧霁睿沉吟半晌方道:“明白,却始终想有另一种尝试。”他嘴角微微挑起冷然的笑意,“于运龙的爪子伸到朕的后宫来了,当真以为朕不知道这宫里头究竟少了几个太监几个宫女!”
温宁远道:“恐怕他们再聪明也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霁睿淡淡一笑,倨傲而高贵。“朕总有一天,会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
温宁远缓缓点头道:“其实太后娘娘甚为英明,行事作风既让外人看不分明却又恰如其分,绝不拖泥带水。”
提起自己的母后,萧霁睿多了一分叹息。“母后的戏演的甚为辛苦,还有你,最近参你的奏折压在御书房,堆积如山。”
温宁远微微苦笑,道:“真是旁人的眼中钉,微臣此时甚能体会古往今来那些弄臣们的忐忑不安。”
萧霁睿拊掌大笑道:“朕欣赏有傲骨的人,但真正的英雄不是空有傲骨之人,能审时度势、能屈能伸者,方才是英雄本色。在小人成堆的地方生存,就得比他们更加的小人才行。”
温宁远不由摸了摸鼻子,犹豫下,才道:“皇上,慕翰林的案子压了很久了,您果真打算治他的罪?”
提起慕翰林,萧霁睿鼻子里哼道:“朕也无心摘他的脑袋,关到大理寺反倒能保他安全。他倒是铮铮傲骨,偏偏旁人看不得他,朕暂且也用不上他。”
温宁远方笑道:“皇上真是用心良苦。”
萧霁睿锐目沉沉的打量他。“你素日不向朕打听这些官员的,今日怎地有兴致打探起慕青山的消息来?”
温宁远轻轻一笑,正要作答,江栋梁已从远处走来,打了个千,道:“皇上,太后娘娘请皇上移驾慈圣宫。”
萧霁睿微微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一天,终于到了。”
天朝元年九月初八。
帝上御,立修仪沈氏为皇后。册文曰: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既应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咨修仪沈氏,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允合母仪于天下。奉皇太后慈命,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尔其承颜思孝,务必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聿观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赞和平之治。钦哉。
诏书晓谕六宫,一石激起千层浪。
消息瞒得太好,竟瞒过了后宫大部分人。
当空陡起一个闪电,响了几声闷雷。于冰艳面无表情的听完圣旨,沉默了许久。紧握茶盏的手忽地抖了下,茶盏落地粉碎。
大殿里一片寂静。
没有人上前去收拾打碎的茶盏,明珠跟明霞低着头,不敢往前一步,生怕惹怒喜怒无常的她。李嬷嬷则如同一个影子,扎根在她的身后。
她猛地吸了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这笔帐,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沈沁如、慕婉辞!你们都给我记住!
“娘娘!”李嬷嬷终于担忧的开口。
她举手制止李嬷嬷的话。“不用为本宫担心,这点挫折本宫还受得起。后位从来不是这宫里最重要的,能上去也得坐得住才算真本事。”
他们于家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微不足道的后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总有一天,那些人会为她们的所作所为后悔终生。
轰雷骤响,瓢泼大雨席卷而至,贞妃固执的站在窗前,看天昏地暗。心里似一把钝钝的刀不断的翻搅,疼痛难忍。他逃避的原来是这个,他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