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矮厚的乌云逐渐压了下来,路上行人来去匆匆。
四周随处可见高楼林立,道路笔直蔓延到视线尽头,在高楼环绕的中心,有片低矮陈旧的房屋静静矗立着。
其中,在一间颇为宽大的房舍中传来阵阵朗诵声,仔细一听,大都是些简白的启蒙诗词。
走近一看,四四方方的房间里坐满了童孩,一个个正襟危坐,眼睛直直的盯着讲台上的师教,随着师教手中教鞭的跳动而大声的朗诵着顺口的歌谣。
师教约摸三十岁上下,面色古铜,留着少少胡须,身量平平却颇为壮硕,一身肌肉将蓝色直衫撑的鼓鼓的,眉毛细密斜长,鼻若悬胆,双目闭合间精光闪闪,嘴唇紧抿,如何看起来都不像个教书先生,倒像个武夫。
男子转过身,望着下面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孩童们心情复杂。
他们是广都府这附近工人们的子女,父母没有多余的钱财将他们送到书院学宫读书,而本地国立蒙学则需要当地籍贯,至于回老家,一来路远,二来本就是远走他乡谋生活,自家尚未功成,家里本就兄弟姐妹众多,子女在家也未必有依靠,总之就留在了身边。
随着广都府经济与商业越发的茂盛,南来北往的人日益繁多,广都府也发现了这些外来孩童们的窘境,经过士议,方案很快下来了。
由广都府下面县学中,过往身体健壮致仕教谕任书院院长,配备一些民间书院自愿者,把一些府衙名下空屋空舍启用,将城区几个书院班子搭了起来。
彭向东是大半年前经过聘用后前来任教的,彭向东是正经童生,教一些稚童蒙学是绰绰有余,因其每日下午有空闲,是以下午的一个时辰,由其教学。
师教待遇并不高,毕竟所有资金都有府衙所出,彭向东也并非栈恋这份薪资,而是另有原由。
忽然眼角余光见窗外人影停顿,示意孩童们自家诵读,自己快步走出教室。外面俏生生站了一名女子,面容姣好,体态匀称,手里捧着几本书籍,背靠窗口想着什么。
“咳”,一声轻咳惊扰了静谧中的女子,女子猛然站立,看向彭向东,随即面颊如同染了红色的染料,快速红了起来,先如桃花,再若晚霞,最后整个脸都火红火红,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刘师教”
女子忙微微一福,道:“彭师,当不得,当不得,小女子只是做些跑腿的活计,当不得师教之称”。
彭向东未做深聊,看见对方手中书本:“刘淑女是来教课的吧,唔,时间差不多了,在下也得回返做事去了”。
说完便进了屋,朗读声顿时一顿,彭向东看着这些孩子,小的四五岁有些还拖着鼻涕,大的约摸十二三岁,身体已经慢慢长开,这么些孩子还在学蒙学诗歌,那些书院学宫中同龄学子已经开始写文置艺,远远落后同龄人,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自己又何其相似,前途也没个着落,还好,皮书上所用文字,这半年时间下来在书院书库找古书翻译的七七八八了,等明天回家,稍作准备就可一试。心底叹息着,沉声道:“下课”!
话落,一个略显高亢的女声响起:“起立!”,孩子们呼啦啦全站立笔直,随即在班值带领下躬身行礼。
彭向东微微颔首,双手伸出与肩齐,向上抬起,半响,无人起身,彭向东无奈,大步出门而去。
待彭向东出了门,孩子们方才在班值示意下起身,但没有坐下,就那样静静站立,因为下一位师教即将进来,穷人家的孩子从小知道学习是多么可贵,尤其是这种免费学习知识的机会,越是底层的人,越是顽强,像杂草一样在天地中努力生长。
彭向东出了门,对在外面等待的刘姓女子微微点头,随即快步离开,刚走几步,就听见背后呼唤:“彭师留步,学生有事相告”。
彭向东转过身,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女子提着淑女裙快步走来,欠欠身,道:“小女子和社里几位姑娘,都很仰慕先生文采,今晚府城有灯会,恳请先生与我等同行一览盛况”,言罢,便目光灼灼盯着彭向东一个劲瞧,好似他脸上开了朵花似的。
彭向东十五岁出入江湖,如今近二十年了,这种场面难不倒他。
只见他笑着说道:“姑娘见我岁数几何”?
“怕,怕是有二十七八了吧”
“虚度光阴,马齿渐长,今年虚岁三十有二了”,不待回话,自顾自又道:“十五岁过了童子试,便和从小订的娃娃亲成了婚,接下来就是四处奔波,如今长子十二在家县学进学,幼女方四岁,内人带之照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