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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紫衣上街买菜时发现了翌晨宣传《灞陵芳草》的海报,浓墨重彩的油彩出现在灰暗的街,是往昔与如今的鲜明对比。主演是一行红色的字:“祝紫衣卓寄远”《灞陵芳草》的上映对她是个很大的刺激,那一整天她的心情悸动到有点害怕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第二天她在一个地段荒僻的三轮电影院看到这部电影,那天不是休息日,那天天气不是很好,萧瑟的空中时不时飘下两三点雨丝。电影院里人不多。紫衣在一个角落坐下,几分钟后熄了灯,时而响起轻微的沙沙声,仿佛春夜梦中雨丝敲打在窗棂上,忽然当幕后响起主人公的对白时,一个小女孩
大叫:“妈妈,有声音的!”全场一片哗然,直到又响起电影对白,观众才逐渐安静下来,继续沉醉在天方地谭的有声世界中。
当时绝大部分的电影都是无声,翌晨为电影《灞陵芳草》中为配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真正的有声片,而是蜡盘发音,就是将声音刻录在唱盘上,放映时与影片同步播放,这种配音方式较当时好莱坞电影的片上发音制作费用要低很多,虽然有声音却很难做到与口型同步,效果也远不如片上发音,但在有声电影技术还远未普及的衢南,这电影幕后的声音恍如天籁之音。
这声音是后期制作,紫衣的国语讲得不是很好,是别人的声音录制,她当时在翌晨也没有听说过为《灞陵芳草》配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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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碧色,萋萋遍南陌。暖絮乱红,也知人、春愁无力。忆得盈盈拾翠侣,共携赏、凤城han食。到今来,海角逢春,天涯为客。
愁旋释。还似织。泪暗拭。又偷滴。谩伫立、遍倚危阑,尽黄昏,也只是、暮云凝碧。拚则而今已拚了,忘则怎生便忘得。又还问鳞鸿,试重寻消息。
☆、第二十二章
现场拍摄与看剪辑制作过后的画面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因为经验不足,她常常需要花一个晚上研究剧情,若是不顺利可能两三天内都还拍同一幕剧,而电影播放时是完全连贯顺畅,灯光下若凌一个清晰的脸部表情特写,缓缓地坠下泪,她的孩子饿了,在床上哭得没有力气,婆婆病了,在她的病榻前她下了最大的决心;也有笑的时候,柳眉入鬓,眉梢眼底依旧是无限压抑的哀愁,大笑着仰面喷出氤氲的烟雾,掠过几个镜头的房间里是金迷纸醉的陆生,将一沓钞票丢在妓/女的床上。
幕布上光影明灭,紫衣的脸在此起彼伏的光潮中时隐时现,她望着若凌对陆生说:“安先生,在这个黑白颠倒的时代,在这样的世界我的确没什么可清高的!”若凌不顾而去,陆生站在原地想起早已忘却的妻子,前尘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如水流过;若凌站在雾霭沉沉的江边,陆生像是收到心灵的感应;若凌的身体冲入河流那一瞬间,陆生浑身骤然han冷,在路上跌倒,凌空飘起鹅毛大雪,这时霍家婆婆正逗得咯咯笑的四岁孩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紫衣仿佛重新变回若凌,不,她就是若凌,站在曾几何时的舞台上,曾是惊鸿照影来,是郁晨述潋滟而疏离的琥珀色双眸,惊起又回头,眼神交汇,四目凝睇,一刹那又是迟迟的,他便找到了她。
此时灯光闪耀,观众的喧哗潮水般溢满电影院,紫衣却不敢相信,坐在她邻座的正是郁晨述,密密簇簇的座位隔开了湍急的人流,他们与这个世界无关,他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她:“我说过的,翌晨会对你敞开大门,等你回来——只要它在,无论何时。”
紫衣只是泪流满面,说不出一句话,半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晨述微笑道:“…因为你在这里。”
紫衣亦微笑:“你跟多少女人说过这样的话?”
晨述道:“很多,记不清了,最最可笑的是,当我每次说谎时每个女人都相信我,唯独我说真话的一次那个女人却不肯信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要这么浪费你的才能吗?曾璞渝能看到你的才情和美丽吗?”
紫衣说:“我该回家了。”最初的震惊已经过去了,她只觉得一阵阵刺痛,她是真的不想再见到郁晨述了。
幽深而空旷的电影院仿佛是无底的深渊,晨述在她身后说:“紫衣,你没有和璞渝结婚,为什么要骗我?”
紫衣往前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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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灞陵芳草》首映前的大量宣传,郁晨述在戏剧氛围和摄影镜头动了很多脑
筋,尤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