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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夏季的天气也有秋高气爽,凉风习习的时候。
武汉的大街小巷到处是抗日的标语,随风飘拂到许兰秋身上,伸手不及抓住,却又随风飘扬而去,但很快新的标语又从头顶肩头拂过,此起彼伏,如纸浪花海。
成千上万的游行队伍中有老人,妇女,学生,孩子。
振奋人心的歌声飘荡在大武汉的每个角落:热血沸腾在鄱阳,火花飞迸在长江,全国发出了爆裂的吼声,保卫大武汉,武汉是今日最大的都会,我们要坚决保卫着她,像西班牙人保卫马德里,粉粹敌人的进攻,巩固抗日的战线,用我们无穷的威力,保卫大武汉。
纵然是不问政事的许兰秋,对此,也不得不受到触动。
远远看到许多人在一处围观,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人在发表爱国演讲,掌声过后听那人说:同胞们,兄弟姐妹们,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北平上海更在南京屠杀我三十多万同胞,更要不了多久他们将要渡过长江侵略我大武汉,我们这些身在武汉的同胞们,我们该做点什么,阻止侵略者……许兰秋满含着热泪听着那激情澎湃的讲演,全身就像被烈火点燃了般充满力量,只想抱起枪和那些士兵一起去抗击日本人。她就像行进在汪洋中的孤舟,突然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和目标,隐隐觉得该为抗日做点什么。
事实上,经历南京一役,对于战事,许兰秋再也无法做到置身事外了。虽然此前她一直以为战争虽然每天都在发生着,但离自己终究遥远,也与自己无关。但广州一路到上海,亲闻淞沪的惨烈,及后南京沦陷的亲历,她清楚的意识到,不是你不关心,你不过问,战争便果真与你无关的。生在这样一个年代,战争带来的后果,是谁也逃不掉的。她不能无动于衷,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街上到处是自发从各方拥来的老老老少,挤满了无数募捐的现场。
文宅书斋中多是历史和鬼谷子之类的经商之道书籍,书斋及客厅桌面上堆积了当天或近期的各类刊物,文从义正在看当天的《武汉日报》,桌上横七竖八放着诸如《救亡时报》,《大光报》,《大公报》等近期或当日的各类报刊。
许兰秋知道文从义对当下时局必定比自己了解得要透彻的多,在她心里文家这样的家庭捐钱打仗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心里虽这样想着,真见到文从义却开不了口,一路上精心谋划演练多遍的各种版本的说辞都忘记殆尽。
文从义抬头见许兰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先开了口:“有事吗?”见许兰秋嗫喏难言的样子,复又问道:“怎么了?”许兰秋觉得该顺势说明来意,哪知脱口却说:“没什么。”说完自己都后悔了,她心里原本想的是:“大哥,你也捐点钱吧。”以至于不得不以坐下这一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外面……很,很热闹。大哥,你知道吧?”许兰秋试探的语气问。
文从义头也不抬,依旧看着报纸,淡淡道:“是吗?”
“是呀,到处贴的都是标语,游行的人把好多地方的路都堵了。我绕了好大一圈才回来的。”
“你去哪了?”
文从义这陡然的一问将许兰秋本来想好的一套说辞又给打乱了。许兰秋不得不将自己去找姐夫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文从义。
自从那次与尹志民偶遇,得知尹志民在武汉后,许兰秋便似找到精神支柱,隔三差五便向尹志民所在的中央办公楼跑。然而今天许兰秋再次于门口等尹志民的时候,却被匆匆走出的尹志民告知没有一点时间理会她了:
尹志民下车之际就看到了许兰秋,但他只是一瞥眼一点头并没有与许兰秋打招呼,就直接进到楼内。很快又从办公大楼出来,径直走到许兰秋面前:“小四,姐夫今天很忙,没空招待你,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说完不等许兰秋回答便匆匆上车,许兰秋还没完全绽放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尹志民临走前从窗户探出头又重复了一句:“早些回家。”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许兰秋目送着轿车怔怔发呆。
当然这些场景,许兰秋是不会全跟文从义讲的,只简单说了句是去找姐夫但没找到。但是不得不说,文从义半路杀出的这一问是有些打乱许兰秋阵脚的,思绪也变得混乱。
“就是上次在警察局门外同你一起出来的那位军官。”
许兰秋没想到文从义还能记得:“大哥,要不要见见?”
“再说吧。”文从义轻描淡写的话语将许兰秋刚要燃起的热情扑灭殆尽。
许兰秋不得不再绕个大圈子,从天气说到文从义手中的武汉日报,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