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没了先前的兴致,疑惑道:“你不是都看好了吗?”
许兰秋低低道:“原本是看好了,可是都被人买走了。”
文从义:“我是说除了旗袍以外,先买其他的。”
许兰秋也疑惑了:“可我只打算买一件旗袍啊。”
“你跑了一个下午,就为了找一件合适的旗袍?”文从义有些难以置信。
许兰秋却真真切切的点头道:“嗯,我之前没有买过旗袍,也没有认真穿过。所以,有些拿不住主意……”
许兰秋自顾自说着,文从义注视许兰秋的眼睛里,却有震惊过后的异样神采闪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换作其他任何女子多半会挖空心思,什么贵重什么奢华挑选什么,许兰秋却只是挑了一件还算不上多么名贵的旗袍。
他原本以为所有的女子,无论品行好坏,性格哪样,对于挥霍男人钱财成就自己衣着打扮都是不遗余力的,也是无可厚非的。想想上海滩的这些所谓名媛交际花,贵妇小姐,那一个不是靠着男人的慷慨,得以维系自己美丽雍容的。许兰秋却偏偏能在这样一个女人争相作比,不甘落后的浮华都市里,独具自己的朴质纯真。而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并非果真不懂装扮,不知攀比,不会奢侈,她只是不屑,不愿,不喜。这样的过了今日未必有明日的乱世,这样纯粹的女子,大概也是很难见的。
其实他不知道,许兰秋并非毫无动心的。只是她冷静一想,她确实既不喜欢化妆,亦无佩戴首饰的喜好。所以,化妆品一时是不需要的。金银珠宝,钻戒之类的东西,于她也没什么意义。日用品更是轮不到她买的必要,似乎只有衣服鞋帽可以选择了。想起曾在永安专柜里见识过他们的服装设计师设计的旗袍,很是喜欢。一番考虑后,觉得自己也该尝试着穿旗袍了。
虽然旗袍早已风行多年,近来更有大行其道之势,许兰秋却从未正式穿过,还是一直都是中式旗衣儒裙或洋服风衣加身。许兰秋不是不喜欢穿旗袍,反而是极其热衷的,甚至常通过《良友》画报上的美图,关注旗袍的改良进程和新款式的流行趋势。只是她总觉着旗袍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穿的,也不是谁都能穿好的。此时,或许是觉着时机到了,也很想尝试一番了。
文从义看着娇怯怯立在台阶上,裙摆衣阕被秋风轻轻吹拂的许兰秋,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感动和异样。看着许兰秋失落的神情,忽然有种想要将其拥在怀中,抱抱她的冲动。
“等着。”
许兰秋一抬头一回身,只看到文从义进到永安的背影,只一愣,也不知文从义要去做什么,只好退回永安的廊檐台阶,立在一旁等文从义。
(十九)比一年还要长的一天(5)
没过多久,文从义就回来了,远远的冲着许兰秋深深一笑,手中还多了一个包裹。
文从义走到许兰秋跟前,将包裹递给许兰秋笑道:“看看里面是什么。”
许兰秋看了看文从义,接过包裹,取出一看,居然就是先前那件旗袍,又惊又喜:“你是怎么弄到的?”
文从义一笑道:“自然是买来的。”
许兰秋忽然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抢来的吧?”对于文从义这些人的办事风格,她始终不能完全放心。
文从义点了点头,笑道:“是抢来的,不过是用钱抢来的。”
其实早在许兰秋与买到旗袍的女人争执的时候,文从义瞥了一眼,就记住了那人的样貌,和许兰秋出来到永安门口站着的这一会也未见那人出来,显然还在永安百货内,所以文从义一进永安百货就找到了场面经理,经过一番动员,很快就找到了在楼内选购珠宝的女人。文从义开门见山,说一定是要买走这件旗袍的,问她要多少钱才肯转让给自己,女人倒是没想到,只不信有这么好的事情,因这并不是什么稀有的珍品。文从义见女人不信,便自顾自出价,从二十元三十元只加到了一百元。女人一听这样一件旗袍竟然能值到一百元,不由得动了心。一百块买一件旗袍可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喜欢衣服可哪有钱的诱惑大的。何况这样的旗袍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今天买不到,明天还可以买的。又担心再犹豫,文从义反悔,便立马答应成交了。
许兰秋拿着旗袍仔细看了看,这时轮到她有些想抱文从义的冲动了,不过最终还是只握了握文从义的双手。倒不是她矜持或文从义的打动还不够,或许还是二人之间有些什么东西隔阂着,一时还难以完全消除得彻底。若换作是尹志民或廖语声,不用如此,许兰秋必定已是开心的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