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爷那边也在想办法,杜老板好歹不算是孤军奋战。不过听人说,欧阳松这一次想要杜老板在西华宫的几块好地,现在就等着他送上门去呢。”从后视镜看去,见七七头靠着车窗,眸光流转,似有忧色。
七七回过头,从后视镜里正好和他的目光接上,小蛮腰很不好意思,忙看向前方,过了一会儿,方吐出几个字来:“大*奶,别再走了,回来就好。”
这朴实的语言里含有太多的关切,七七心中感动,笑道:“孙师傅,你不见瘦啊,比以前更有福相了。”
小蛮腰憨憨一笑,算是回应。
田间的篝火已经熄灭,剩下星星点点的火星子,像一路开着红色的小花,快到秋末了,到夜间已经开始起雾,雾气上来,纱笼般照在路上,越来越浓,把那些火星子遮盖住,只剩下黑茫茫的一片,听得秋虫凄凄,风声飒飒。
七七回到晗园,才知道静渊会晚回,便独自一人吃了晚饭,早早地洗了澡。黄嬢一路跟着伺候,甚是热情,七七见她似在担心什么,便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怕我去找楠竹,对不对?”
黄嬢嘻嘻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大*奶。”
七七一面把发髻松下,拿梳子梳头,一面道:“放心吧,我今天只是一问,倒没有心思去讨个不开心,我是去找三妹了,之前我妈说她从江津回来,想着我们多年没有见面了,我便去跟她说点儿体己话,发发牢骚。”
黄嬢似乎放了心,笑道:“楠竹那小丫头当年没少干缺德事,后来被东家撵了出去后,在她自家也没落着好,现在这样子,算是报应了。大*奶做得对,见着她就会想起那些糟烂的事来,还是别去招惹为妙。”
七七喃喃道:“当年我的孩子没了,原是件糟烂事。”目光冷冷地看着梳妆台上的镜子。
黄嬢一时失言,忙自己拍了个嘴巴,道:“大*奶,瞧我这嘴,不会说话,您不要介意。”
她的头发披在肩上,温软光润,极是浓艳,可肩膀却在微微颤抖,发上的光微微闪烁,檀木梳子顺着梳下,宛如拨开一道光流般。
七七梳着头,轻声道:“都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说了。对了,你说楠竹得了报应,是怎生一个报应法?我倒想听听。”
黄嬢道:“听说嫁了个瘸子,两个人都在济广火柴厂打杂。照说这份工还是戚掌柜帮她张罗的,想着毕竟是亲戚,要不以她那臭脾气,谁敢要?干了有些年头了,也惹过一些麻烦,是人家老板心肠好,好歹留了下来。”
七七的目光投向她,一贯的柔和清澈,可其中却带有一丝黄嬢不太明白的含义,七七道:“黄嬢,我爹究竟给了你什么恩惠,值得你这么些年对他忠心耿耿?”
黄嬢心中一悚,嗫嚅道:“我……我不明七小姐……大*奶的意思。”
七七微笑道:“我从嫁到林家后,你一直对我都细心照顾,甘愿得罪林家,也要保护我,我一直非常感激。但难免好奇,怎么说,你跟黄管家可是在林家干了几十年的人,你和我家的联系若是被他们知道,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敢冒这么大风险,必是跟我家有极大的渊源。”
黄嬢叹了口气,道:“大*奶知道这个渊源,并没有太多好处,不说也罢。不瞒您说,几十年前的那些纠葛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您只记住,老爷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不违天理人心,而我只是和罗掌柜他们一样,甘心情愿为他做事而已。”
七七嗯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把梳子放下,说:“三妹的儿子可真是可爱,估计和文斓差不多年岁吧?”
她提到文斓,黄嬢倒不知该怎么接口好,只强作不在意地笑笑,道:“今年也五岁多了,很清隽讲理的一个孩子,自幼跟着东家,倒是一点都不像他娘。”
七七没有说话。
黄嬢见她容颜清减,大有倦意,识趣地道:“您早点休息。”七七点点头,黄嬢转身出了房门,给她把门带上。
静渊回来的时候又是深夜,他估摸着七七睡了,便从露台的门直接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好歹消了点酒气,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里,窗户下留着一盏灯,杏色的灯罩,像朦朦的一朵花,七七侧着身子朝里睡着,头发柔柔地搭在枕上。
他看得心动,上了床,手伸过去悄悄解她的衣服,她突然飞快地把手搭在他手上,倒把他吓了一跳,笑道:“原来你还没睡。”说着把她扳过来对着他。
她似嗔似怨地看着他:“一回来就不老实。”
他嘻嘻一笑,让她把头靠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