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你大姐也建议你回美国,虽然爹很舍不得你,但左思右想,为了你将来着想,你还是走吧。”
忆云看着父亲,在她印象中,父亲从来都是神清气爽,风采卓然,现在却是两鬓萧萧,苍老疲惫,她不由一阵心酸,想到连阿绣阿绢她们都陆续出嫁了,自己如果继续留在家中必然惹父亲继母烦恼,再说现在离成峰近在咫尺,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否还有足够的定力,倒不如远远离开的好。“爹,您说的对,等我把学校的事安排妥当就动身,”她把头倚在父亲膝上:“对不起,女儿不孝,姐弟几个就是我让爹操心最多……”
梁其雍的眼睛也湿润了:“不,孩子,爹以你为荣。这几年在京城,说起我梁老头,恐怕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了,但提起梁校长真是妇孺皆知,爹也感到骄傲呢。”
接下来的日子,忆云忙着办移交,她把学校托付给老成持重、经验丰富的教务长,和依依不舍的师生们告了别,在启程之前,德阳特地从南方赶来送她。三年前他升了职,调到南方,和梁家老小都不常见面,忆云看到他很高兴:“表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怎么不带表嫂一起来。”
德阳微笑道:“她原想来的,可是身子不方便。”
忆云两手一合,笑道:“太好了,恭喜恭喜啊!你就要当爹了,可不能再像以前吊儿郎当了。”
德阳笑叱道:“小丫头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吊儿郎当过了。”他坐下来看一眼忆云,见她美目流盼,巧笑嫣然,明艳一如往昔,轻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表哥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你就不必说了。”
德阳笑道:“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你倒说说看,我想说什么?”
忆云双手托腮,曼吟道:“流光容易把人抛,一朝春尽红颜老,可是这意思?”
“是差不离,可我还有两句: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忆云明眸一转:“你是自指吗,哈哈,当心我告诉表嫂。”
德阳狠狠白她一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是说方仲杰,以前我也不看好他,可是他对你一往情深,我都被感动了,你怎么就无动于衷?”
忆云收敛起笑容:“我不是不感动,可我对他真的没有感觉啊,如果我没有爱过,我或许能接受他,慢慢地也可能培养出感情,可是现在不一样,我怎么能自欺欺人?”
德阳无奈道:“早知道这样,我真不应该让你认识小萧,现在后悔也晚了,小萧知道你要走吗?什么?你们这几年都没有联系?等我去告诉他。”
“不,你别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必再提了。”
但德阳还是决定去见成峰,他心想: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最后告别一下,也算对忆云的痴情有一点安慰。
萧成峰的官邸设在原先的总统府,红墙碧瓦,巍峨庄严。门卫先检查了德阳的证件,叫他进二门边的接待室登记,德阳去了接待室,秘书说总司令今天日程排满了,没空接见他,德阳一急,要找于波,那秘书说于副官长今日休假,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就给你插个空吧,不过只能一刻钟。于是德阳来到大厅等候。
大厅里已坐满等侯的人,气氛肃静。自魏鹤年兵变后,成峰接受了教训,大权独揽,不再设副手,因而分外忙碌。德阳很清楚,这几年,别人是等闲光阴容易过,对于成峰,却是风云变幻,惊心动魄:魏军叛乱平息后第三年,萧震遇刺身亡,成峰临危受命,成为统治雁北四省的最高军政长官,而萧震的参谋长沈立达欺成峰年轻,将他视为阿斗,骄横跋扈,处处挚肘,并广为安插自己的党羽,企图取而代之,成峰忍无可忍,断然处决了沈立达;与此同时郑仰浩打败了武启奎,在申江成立了新的中央政府,和雁北接壤的两大列强也虎视眈眈,竭力鼓动成峰独立,妄图将成峰作为傀儡,成峰毅然决定承认郑仰浩的中央政府,整个雁北易帜换旗,至此,变军阀割剧的局面为全国统一。但还不到两年,武启奎不甘失败,纠合南方几个省的新军头成立联合政府,要与郑仰浩开战,因成峰手握重兵,实力雄厚,成为这两方争相拉拢的决胜砝码。成峰为避免战祸再起,生灵涂炭,发表通电表示拥护中央政府,同时派兵入关进行武装调停,导致联合政府分崩瓦解,郑仰浩为感谢他的相助,把北方十几个省就交给他管辖,于是成峰就成了北方行辕的总司令。
德阳坐在大厅里,看着成峰办公室门头上一个红灯一闪一闪,那是表示他正在跟人谈话,有军政官员来汇报工作的,有来要求给报刊题词写序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