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治欠瑞福烟馆捌仟元整,在一九三零年七月十五日前还清。口讲无凭,立字为据。
欠款人:周善治(手指印)
一九三零年六月十五日
黄瑛差点没晕过去,脸色惨白地将欠条递到善治面前,怒斥道:“善治,你为什么会欠这么多钱?”善治无颜以对,双手抱头,一副痛苦无助的模样。
领头的收债人又道:“再给你们三天时间筹钱,要是筹不到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走!”甩下这句狠话,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
“善治,你说,是怎么回事?”黄瑛加重了语气,几乎是竭力嘶吼了,她从未如此生气过,二太太抹着眼泪道:“还不是那大烟害的,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那玩意碰不得,他就是断不了……”
善治也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将头埋得更深,身子瑟瑟抖着,那样子看了也可怜,黄瑛不再说话,无声流泪,末了,才哽咽着道:“善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句包含着她太多的失望,穷困不可怕,没有希望才是最可怕的,现在的善治给我们挖了这个大大的无底洞,我们付出再多恐怕也填不满,只要他不回头,我们只能深陷泥潭,怎么也脱不了身。
晚饭的时候,大家愁眉不展地商量对策,二太太心软,手上的钱已经被他骗去大半,就连倪迭香给的钱也所剩无几,即便倾出我们所有,还是差了一大截。
善治此时知道害怕了,他苦苦哀求善渊和二太太帮他,还说那些人穷凶极恶,还不上的话他必死无疑了。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都恨他的不争气,但恨归恨,却不能撒手不管。
第二天,他们就出去四处筹钱,二太太平日结识了不少阔太太,周家没落后,二太太对这些人都是避而远之的,毕竟云泥有别了,她是个骄傲的人,不想受那些人或怜悯或嘲讽的眼神,今日,也是被善治迫得走投无路才不得不登门借钱。
那些阔太太中倒不乏慷慨解囊的义气之人,二太太此行小有收获,那是她用仅剩的一点颜面换回的。
善渊则向昔日巡捕房的同僚借了一些,他以前对下属宽厚有礼,那些人对他还是很客气敬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