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样子又算什么?”
他嘴里哧了一声,郑重道:“离婚也可以复婚,这里以后就是我最大,谁敢说三道四,我饶不了他。”
“那你父亲呢?”
“他过几天就回上海了,如今战争面积扩大,战线越拉越长,他们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个个都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我眼珠一转,打探道:“那你呢?你这么能干,肯定被委以重任了吧。”
他笑道:“我的重任就是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你的重任就是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思去管其他的。”说完,手一横,把我和兴邦搂在他臂弯中,不再多话,埋头睡了,这次是真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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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是美好的,美好得像是梦境一般,每天早晨我们一起吃早餐,吃完后,他外出忙碌,我在家育儿,晚上他必定按时回家,吃过晚饭,他逗兴邦玩耍,我在一旁或看书或忙些其他的琐事,又或者,我们一家三口吃饱喝足后,在幽静的后花园里漫步,看尽春夏的花明柳媚,红情绿意,看尽秋冬的北雁南飞,层林尽染。
我时常会想,假如我们只是和平时代的普通三口之家,善渊是普通的公司职员,我是普通的家庭主妇,我们会不会比现在更加幸福?答案是未知的,人性贪婪,唾手可得的幸福未必懂得珍惜,求而不得方才显得弥足珍贵,这样的平淡如水放在乱世实属不易,在和平年代只怕又会觉得寡淡乏味了。
流年轻易把人抛,兴邦在我们的悉心呵护下,安然成长到六岁,时光爬过我们的肌肤,在眼角和嘴角留下它们的印记。兴邦长大了,我们却老了。
历史顺着它本来的轨迹行走,绝不会因人力而改变,抗战八年,日军由刚开始的凶猛无比到如今的苦苦支撑,形势每况愈下,我心里日益轻松,有种尘埃落定的明朗,善渊恰好相反。
自一九四五年的新年过后,善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背影一天比一天沉重,我多想替他分忧下肩头的担子,可他的苦从来都藏在心里,对我只字不提,哪怕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眉头都是微蹙着。
夜深人静,月满西楼,我轻抚他眼角的尾纹,他眉间的忧虑,却怎么也抚不平,抚不顺,亲眼看着这个男人由当初意气风发的俊美公子变成如今满鬓风霜的不惑男人,有点残酷,更多的是幸福,不管怎样,我们相知相守过,只是,我还要更长更久的相守,决胜的时刻就要来临,我心里总是没来由的慌乱,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