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了放晴的那天。
社长一声令下:全体集合!整装待发!
许皓月收拾好行李,背上沉甸甸的登山包,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扑倒。
那一刻,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虽然她登山技术和身体素质勉强过关,但她毕竟是新学员,经验欠缺,这种长线的登山项目,一般新人吃不消。
但她不想临阵脱逃。
一方面是因为学长。她想证明给他看,自己就是那个跟他并肩前行的人。
另一方面,她个性倔强、要强,想做的事,就一定要成功,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软弱和害怕。
清大登山社一行十三人,九男四女,于2013年8月20日上午八点,进入虎跃山北麓。
问题接二连三地出现。
先是天公不作美。只晴了半日,到了下午,天空阴云翻涌。
命运的暗示太明显,他们偏偏视而不见。
彼时,他们已经翻越了梅海岭,进入了一片广袤茂密的阔叶林。
雨点重重砸了下来,山路越来越泥泞,他们艰难前行,还要不时提防倒下的树木和枯枝。
渐渐走到密林深处,突然,一声金属钝响划破山林的寂静。
队伍最后面的女孩“扑通”倒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左腿,哭得撕心裂肺。
一只硕大的、生锈的捕兽夹,死死夹住她的脚踝,血涌了出来,在泥泞间蔓延。
哭喊声久久回荡,凄厉无比。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林里,这厚厚的枯叶下,竟然埋了这么恐怖的陷阱。
社长最先冷静下来。他蹲下身,咬着牙将捕兽夹掰开,然后从包里翻出酒精和绷带。
伤口很快包扎好了,但血并没有止住,很快,白色的绷带就被染得殷红一片。
女孩凄惨的模样让人怵目惊心,许皓月第一次萌生了退意。
“我们回去吧!”她提议,“我们沿原路返回,天黑前应该能下山。”
她说完后,气氛异常地安静。
没有人说话。
许皓月难以置信。
她不明白,同伴都伤成这样了,难道不应该赶紧下山送医院吗?为什么没有人支持?
社长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讪讪地说:“季同学,我们为这个活动计划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难道要前功尽弃?”
许皓月惊愕地睁大眼,指着地上痛哭的女孩,说:“她都这样了,不及时治疗,这条腿就废了!你是社长,要对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负责!你居然只想着完成计划?”
“我不是这个意思……”社长脸色难堪,支支吾吾解释,“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影响整个团队的计划……团队的荣誉大于个人的利益,季同学,你不要太自私……”
就这一句话,把许皓月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她吼道:“荣誉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社长沉默了,旁边不知谁说了句:“要不,季同学,你送她下山吧……”
马上有人附和着:“对啊,这样两不耽误。”
雨水渗进眼里,蜇得生疼,许皓月吃力地抬起眼,看着这一群人。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十三个人已经自动分成了两个阵营——许皓月和女孩蹲在地上,剩下的人,全都站在她的对立面。
隔着雨雾,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呵,一个团队?真是讽刺。
许皓月转过头,看着受伤的女孩。她失血过多,嘴唇已经发青了。
其实许皓月跟她不过是点头之交。她只知道她叫闵雪,外语学院大二学生,很爱笑,跟登山社里其他人关系都不错。
沉默良久,许皓月终于做出决定。
“我可以陪她回去。”她声音冷冷的,视线缓缓扫过所有人的脸,“但是,我背不动她。有没有哪个男生愿意一起走?”
一群人脸色变得尴尬,你推推我,我搡搡你,谁也没有站出来。
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年少有为,
骨子里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许皓月看向学长。
他转过头,回避着她的目光。
她懂了。
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正如她表白后,他的回应——不接受,其实就是拒绝。
爱的确需要考验,但考验也是相互的。这一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