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一声声缓慢而空灵,在焦急的等待中,被拉得无限漫长。
终于,电话接通了。
一个女声拖着调子懒洋洋地响起:“喂?”
“春晓?”陆成舟确认是她的声音,省略铺垫,劈头盖脸就问:“晨子跟你联系了?”
与他的急切相比,雷春晓显得格外淡定。她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
“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过了半晌,又是一声“嗯”。
这敷衍随便的态度让陆成舟心头窝火。他忍着怒气,压低声线:“他现在在你那儿吗?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头,雷春晓低语了几句,然后就听到雷秋晨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喂?”
陆成舟彻底爆发了,怒吼道:“雷秋晨!你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乱跑什么?也不留个信儿,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
电话那头,雷秋晨一声不吭,静静听着陆成舟发泄怒火。
许皓月用手轻抚陆成舟的后背,试图平息他的怒气,用嘴型无声地提醒他。
陆成舟心领神会,缓了缓语气,问:“你为什么走?”
雷秋晨默了好半天,才闷闷地说:“我想我姐了。”
陆成舟挑眉,明显是不信,“这大晚上的,一刻也等不了,非得去找她?”
“……嗯。”
陆成舟姑且不去计较这回答是真是假,继续逼问:“你要走,我们也不会拦着,可你总得跟我们打声招呼吧?”
雷秋晨语气平静地说:“你们在忙,我不想去打扰。”
陆成舟:……
许皓月:……
两人无声对视,脑子里都在想一个问题: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行。”陆成舟语气软了几分,“那你就住你姐那儿吧。打算待几天啊?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吧,我姐会给我买票。”
“行。”
除了这个字,陆成舟已无话可说。
挂断电话后,他在心里低骂:小兔崽子,回去再收拾你!
许皓月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地。
尽管她还是不明白,雷秋晨为什么大半夜突然抽风,执意要去找他姐,但至少现在,知道他在哪儿,知道他是安全的,就足够了。其他事,等天亮后再操心吧。
回卧室前,许皓月心念一动,转身去了书房。
墙角的懒人沙发旁还放着装巧克力的袋子,她蹲下身,打开一看,巧克力原封不动、一颗没少。
许皓月又想起,雷秋晨这两天一直在看《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她起身走到书架前,果然,这本书被放回了书架,位置与原来一模一样。
所有跟他有关的痕迹,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许皓月不禁感叹,这个孩子细心又敏感,比成年人还懂察言观色。
离开前,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书架,突然察觉一处异样——
有一本厚厚的书,与雷秋晨之前看的那本相隔不远,书脊被稍稍挪出来几分,外面的灰尘有擦抹的痕迹,也许它曾经被抽出来过,又被放回了原位。
许皓月茫然地抽出这本书,盯着书封,一时怔松。
如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她突然醒悟过来。
这是本相册,封面上写着:季铭和季许成长纪念册。
不用翻看,她已经完全想起来里面是什么内容了。
里面的每一张照片,都记录下了她和哥哥从小到大最重要的日子,什么出生照、百日宴、入学照……最后一页,她记得是在她的毕业典礼上,他们一家人的合影。
许皓月终于知道,雷秋晨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了。
她拼命隐瞒的秘密,还是被一本相册给揭了个底朝天。
心细如尘的他,怎么会猜不到?
她恍惚想起,很久前,陆成舟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一旦开了个头,就是个恶性循环。
只要一个谎被戳破了,这一连串的谎,都兜不住了。
她的个人信誉大打折扣,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做什么都像是居心叵测、欲盖弥彰。
一夜无眠,直到晨光熹微,许皓月简单洗漱了下,准备跟陆成舟一起去找雷秋晨解释清楚。
她打算如实坦白,从三年前那场事故,到今天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