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隆科多,为此,胤祥在家的时间短了起来。不过,即便是再忙,他也会抽出时间陪我。寿儿走了以后,孩子们陪在我身边的时间越发多了起来,除了暾儿已经开始在各处学习政事,晈儿和晓儿一做完功课,便赖在我身边。小瑾亦回来过一次,只是她已经不再是怡亲王府的格格,她是大清国的和硕和惠公主。
我知道胤祥这番安排全是为了我,可是,再见小瑾,我们之间只有可怖的疏远。四年的时间,足以把很多感情拉远,更何况她离家的时候,不过是个六岁的小丫头。我与她的距离,已经不只是身份上的遥远……算了吧,知道她在雍正的庇佑与宠爱下,健康快乐,便够了。
不得不承认,我不太懂官场的事情。早年的康熙差点被鳌拜架空,后来费了许多周折才擒下此等逆贼,重掌大权,数十年过去,一切又变了。十一月,雍正下旨恢复鳌拜一等公爵位,令其孙达福袭位。
光阴飞沙走石,眼睫轻眨,又是一年。冬雪纷纷,凉透了岁月,我第一次没有任何杂念地站在院子里,看这天地间白色的晶莹。马上就要到新年了,漫天的喜庆,暂时遮掩住了人们心底的晦暗。忧伤阻挡不了岁月的凌厉,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用笑颜来面对一切,美好的,或是残酷的。
提亲的事情,胤祥本已经办的七七八八,只是寿儿的离开太突然,便又搁置了下来。我口中虽念叨好事多磨,心中还是对暾儿很愧疚,说实话,胤祥诚然是个百分之两百的好丈夫,但同时却绝对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他花了太多心思与感情在我身上,对孩子们,反而太淡了些。
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我是该欢喜还是该心忧?
“又过去一年了。”我躺在他的臂弯中,低低感叹了一句,四十四年算到现在,竟已有二十三年之久。那年十九岁的我,看他白衣骏马,年少轻狂,那段青涩的爱恋,为他欢喜,为他难过,为他笑过哭过,甚至经历了生死劫难,一波三折,回味无穷。而如今失了花季的容颜,安宁平静地偎在他怀中,却比曾经的轰轰烈烈来得更珍贵。在时间长河里沉淀下来的,才是滤过了沙的黄金。
“有人又长大了一岁。”
我偷偷抿嘴,满足于这句话。胤祥,我希望在你眼中,自己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样我就有理由,依赖撒娇和无理取闹,被宠溺,被纵容,名正言顺地让你照顾我一辈子。待有一天我们都老去,你牵着我蹒跚在夕阳的温柔下,或者我们已经老得哪儿也去不了,到那时,我依然是你手心里的宝。
我想我会嫌一辈子太短,三生不够长,唯到地老天荒,我才有足够的时间,来将你看够……
“新年快乐!”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许愿,新的一年里,我希望亲爱的夫君能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我,照顾孩子们!该你了。”
“那我希望萌儿能够平安快乐。”
我听完嘴快报出了一句广告词:“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雍正六年。正月里,胤祥也没能偷得闲暇,一直忙于内务府招募工匠艺人以及造办处承造活计领取银两等事。二月丙戌,晋封果郡王胤礼为亲王。比起前两年的动辄得咎,显得云淡风轻。
二月末,静敏的额娘来了一趟,是我遣人去邀请的。那是个微言谨慎的妇人,比我小几岁,一身不太讲究的衣服,却带了几件较为贵重的首饰,大约是不想在我面前显得太han碜,不过反倒看起来很是碍眼。
虽然说没什么门第之见,可从最开始的大臣之女,到皇子福晋,到王妃,这么多年洗礼过来,公主贵妇、小姐千金见了不少,心底那根标准线自然也在无形中拔高了。于此一看,心里觉得对方更显han碜,不过那感觉转瞬便被我用微笑代替了,不是虚伪,而是理性取代了感性。
我们闲闲地聊了几句,她始终不太敢说话,我也觉得心累,命人布了菜,有一搭没一搭的吃过后,让她先回房休息。自己也趁着胤祥未归时琢磨了一番,若是在现代,暾儿该是给这位岳母大人鞍前马后,以赢得她的赞许,这才能顺顺当当把人家的女儿娶过门。可现在却刚好反过来,本该被讨好的岳母,在我面前小心翼翼,低下卑微,生怕成不了这门亲事。
不过也借此看出了她的纯朴,不像其他人,口若悬河,说得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用各种好话来巴结。想必这样一位母亲,生出的女儿城府也不会深到哪里去。
趋炎附势四个字,人人都会写,只是下笔的方式不同罢了。对此我并不批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在天地间生存的法则,趋炎附势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