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也死了。”
仇千尘的后半句话,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扎得她生疼。
“不,小曲没死。”她目不斜视地看着他,“想不想杀了田塨?”
仇千尘:“喝了几口烈酒就以为自己是江湖中人了?你以为杀他这么简单?天真可笑。”
“只有你能江湖人才配复仇,才可以拿刀杀人吗?”温知泠挑眉。
细细说来,她阿蛮本也该是那刀光剑影里的江湖儿女。只是阴差阳错,虚来一个膏粱锦绣的身份罢了。
“不。实际上你们朝廷中人,更擅长拿刀。刀斩乱臣贼子,刀也雕龙画凤。而江湖人手上的刀,从不杀外寇不斩奸徒,甚至还助纣为虐。江湖人,只会脏了粉饰下的太平盛世。”
温知泠能听得出来,他是话里有话。世人都说江湖道最黑,朝廷路坦荡。她也明白,那些幽深的角落里也能照进阳光,太阳底下总有阴影。
“我不想同你辩论些什么,只问你一句想或是不想。”
“我看你是想帮你那夫君拉拢势力。”仇千尘。
“合作共赢,怎么能叫拉拢势力?若是你一人担得起这等实力,我何须还待在南音山庄?”温知泠说得煞有其事。
仇千尘亦是不买账,“我最是不屑与你们这些朝廷鹰犬往来,麻烦。”
温知泠了然地点点头,一边说:“那上回在岭北的客栈中,你为何要出手救我?”
仇千尘不屑一顾,不置一词。
“你现在为何又要与我同案饮酒?你是闲来无事,还是有事找我?找我又是所为何事?”她一语三连问。
仇千尘将小厮刚端上来的生肉放置到桌案一角,鬼鸟自行从他的肩上飞下,乖巧地享用起来。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仇千尘说,“我以为当年战乱的时候,你已经埋骨汤山镇了。”
温知泠:“所以呢?”
“也许……”他幽幽说道,“我该感谢你,感谢能陪她那么一段时光。”
仇千尘事先并不知道,温知泠就是当年林月淮收养的那个孩子,如今再面对面,终归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是温长晏告诉你这些的?所以在去往汤山镇的途中,你救我也是因为晚娘?”
“算是吧。”仇千尘大方承认。
温知泠忽然就难过了起来。晚娘……晚娘到底是因为她才遇害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这一件事情,她始终是无法释怀。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阿母。”她垂眸。
“你不了解她。”仇千尘说,“没有你,她或许连最后的求生欲望都没有。”
以晚娘的姿色,当年若真想活下去,大可以当西凉军的俘虏,去往西凉。可她没有,她色诱田塨,宁愿当军妓,也要守着在那个残垣断壁的地方。她也本该是对人贩子恨之入骨,却还花尽积蓄从人贩子手中买下她。
这一切的一切,又该如何说道?温知泠不是没有设想过,只是偏要钻牛角尖。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温知泠是爱晚娘的,带着诸多遗憾和内疚的爱。
“我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儿。”仇千尘说。
“不……起码你为林家报仇雪恨了,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做。”烈酒下腹,恍如尖刀,扎的人膛内难受。
仇千尘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喝着酒。
温知泠:“离开汤山镇之后,你还回去过,对吗?”
“嗯。”
他期间确实偷偷回去过几次,只是远远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多数时候,他总能看到她呆呆地坐在家门口,东张西望,像是在盼望着什么事情发生。她有时候也会磨豆子,石磨里的豆子都没了,她还是不停地推着磨……
那个瘦弱的女人,佝偻的身影,深深映入眼帘。
“她那段时间,老得很快,太憔悴了。”想起当年,仇千尘依旧觉得心疼。
直到阿蛮的出现,他母亲的眼睛里才渐渐有了光彩。那时候他也跟着母亲开心。即便他依旧被仇远山夫妻打得呕血,他也觉得没那么疼了。
“为什么不敢见她?”温知泠问。
“仇远山威胁我,说只要我回去,他便杀了我母亲。你知道的,他能说出口便能做得到。”
那时候的仇千尘一直在等待时机,等着有一天能杀了仇远山,以及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女人。可惜,林月淮等不到那一天。岭北战乱的时候,他连离开青鬼门的能力都没有。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