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堆白骨,最后在这深山老林里逐渐化为灰烬。而你和晏兄弟之间的过往种种,也会在顷刻间就烟消云散。留在世上的人依然每天忙忙碌碌,为了讨一口生计。即使偶然间想起您,也不过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他的一席话说下来,严三的脸色微微一变,将手中的长剑一收,往石桌子上一拍。将衣摆一撩,整个人坐了下来,面色依然冷冽。
但是显然已经退了一步,他将目光紧紧盯着晏子傅,半晌沉声开口:“好吧,既然九殿下说情了,那我严三就听听,你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可说的!临死前,我严三就给你个机会,说说心里话!”
虽然态度依然冷哼,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这是想听晏子傅说话了。没有一味的动武,这就是好事儿。
晏子傅也坐了下来,声音跟之前相比,有些沉重,看来掺杂了不少感情在里面。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直盯着面前的茶盏,却没有将它拿起来喝。而是清了清嗓子,徐徐说道:“就像我之前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一样,我晏子傅若是没有三爷的知遇之恩和提携,恐怕还是个在作坊里做苦大力的穷小子。您一手教会我这行当里的东西,让我能够独当一面,子傅这辈子真是无以为报,感激不尽。”
听了他话语里的“表白”,严三的手下脸色都稍微和缓了一些,但是唯有严三依然板着一张脸,从旁冷哼一声:“呵,少给老子说这些好听的。三年前你不是也跟老子玩儿的这套?表面上三爷长三爷短的,背地里却给老子耍花枪!这些个破烂事儿都是你在背后鼓捣的,老子若是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那桌上这柄长剑就是给老子自己预备的!”
晏子傅却不理严三的冷嘲热讽,继续说道:“虽然子傅对您感激不尽,有些事却也不得不说。这原木的生意您确实做的很好,堪称我们这个行当最响当当的人物了。可是,等这京城乃至百里朝大部分的原木都经过您的手,几乎被您一家独大以后,您就开始想些弯弯绕,不正经做事了。”
见严三忽然怒瞪他,他声音稍微顿了一下,但是还是接着说道:“第一,您暗中买通皇宫采买司的人,将宫中一切需要木材的生意全部招揽到您的麾下。宫中花了白花花的银子,采办回去的却是一些实际上质次价低的原木。而得来的实惠,都是您和采买司的人一人一半了。而且,正如您刚刚亲口所说,这皇宫里一共有八百八十八间房屋。这么多年,你以这不入流的手段前前后后赚了多少银子,您应该清楚的很!”
见严三脸色一变,他又说道:“子傅之前曾百般提醒您,这做生意不能以假充真,以次充好。当年我得到小道消息,说跟您走的极近的那位采买司的大臣因为府邸修建的过于奢华而被上面盯上了,我怕您受牵连,这才暗中使了银子将采买司的人都摆平了。那位大人被牵连出来以后,您才没被牵出来!”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事,我一直埋在心里没说,是以为我做的这些,您都能看在眼里。谁知,您不但没有将过去的错事引以为戒,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见严三的握着剑柄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晏子傅闭了闭眼,又接着说道:“至于召集商会的人弹劾三爷您,也完全是为了您好。宫中的生意断了之后,您的脾气日渐火爆起来,做事情也一点儿后果都不考虑。你不顾当时市面上流通的原木的价格,强行逼所有商会里的商人将木材的价格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倍。为了多赚利润,您还特意花了大半身家事先囤积了大批的原木。这下,原木价格提升了,市面上流通的原木又多在你的手中,需要木材的人只能花高价来买。”
他目光直直的看向对面的严三:“您是能赚钱了,但是整个百里朝乃至葵国的原木价格都被您弄的一团糟。为了阻止您一意孤行下去,我这才跟商会里各位有名望的老人商量了一番,针对您哄抬物价做了破釜沉舟的应对措施。”
他抿了抿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您说您因为众人齐心协力降低原木价格受了损失,大半的身家都没了,其他商贾其实也损失惨重。这场可笑的博弈,说到底是两败俱伤。”
他微微垂了垂头,流泻下来的额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语气里带着怅然:“小虎的死,我很难过。但是,导致这所有事的原因,何尝不是因为三爷您太贪心?如果您没有妄求一些不属于您的东西,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了!”
说着,他忽然将手探进衣襟里,在怀中摸索了两下,掏出个薄薄的信封来,放在石桌上推到严三的面前。
严三狐疑的看了看信封,略微犹豫了下,终是伸手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