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的深瞳蓦地深暗。
“是保命,”在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正在不断啸叫:“也是取命……”
事情一出出叠起,无忧被软禁于元安殿后,关于墨玉一死上官家再出实锤,力证上官淳与墨玉之死无关,楚璃迫于压力只好暂先放人。
其实,若是深究下去也可以将上官淳问罪,只是针对上官淳,现在她有了更好的打算,等无忧的事结束后再计划不迟。
头疼地从南书房回往怡凤宫,楚璃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宴尔。
索然吩咐道:“回无忧祖籍吴家,把他从小到大的重要事件全部记录下来,带取相关人证物证,帮他证明身份。”
“是,属下即刻前去办理。”
“我不信他是五王的儿子。”楚璃说话时已现疲态。
宴尔躬身领命。
她打足精神要守着无忧的命,无奈朝上一波接一波的轰炸实在令她头疼,无不是请求斩杀无忧的折子,上官烨那边并未表态,上官北那老不死的这边接回儿子,那儿便开始耍计使坏,恨不得趁着无忧这把火,把她活活烧死才好。
刚走上青石板小径,一名内侍匆匆来报:“殿下,太傅有请。”
“请哪儿去呢?”楚璃冷睨地道。
那奴才低头回道:“元安殿。”
楚璃面色稍沉,“带路!”
今日的元安殿似乎格外宁静,殿外院中空旷,一桌,三人,对棋煮茶,从他们的身上,已看不到前几日剑拔弩张的样子,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阿年给几位斟了茶,道声“主子慢用”,恭敬地退了下去。
楚璃好整以暇地看看上官烨,再一转目,看向无忧,两个男人都是一脸平和,无忧宁静安和,有一种不沾尘世的清远,而上官烨依旧清冷,像怀着心事却又不动声色。
“我去了一趟内狱,”楚璃正面上官烨,肃然说道:“苏沫的意思很清楚,她觉得自已时日无多,所以才会用这种手段,来让我们不得安生,太傅,你上她的当了。”
上官烨淡定地喝着茶,“殿下急什么,苏沫有没有说谎,查过不就清楚了么。”
“看,苏沫的目的已经达到。”楚璃表面上一片轻淡,而淡淡的笑容背后,却是永无尽头的压力和绝望。
“她成功分化了我们,对她看不顺眼的无忧下手,她利用你的嫉妒心,成功把无忧推入深渊。”
上官烨冷嘲道:“身在宫中,赐住元安殿,有专门的宫人服侍,还能得到当今公主的保护……你告诉微臣,他进了哪里的深渊?”
坐在上官烨对面的无忧轻轻抿了一口茶,容色淡然。
“今日有人陪你煮酒吃茶,你要珍惜这一刻才好。”上官烨轻蔑地看了无忧一眼,“恐怕,没有下一次了。”
“上官烨,不防把话说明白些?”楚璃柳眉倒竖,一副质问的口气:“苏沫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太傅为何要选择性眼瞎,非要咬着对无忧不利的说词?许你朋党遍天下,不许我得一友人,诉诉真心话了?太傅大人,楚氏江山由你翻覆至今,竟还不知足么?”
“殿下言重,微臣向来为殿下分忧,不敢居功自傲。”
“呵,好一个分忧,”楚璃一口气喝了满杯,“砰”地将茶杯礅在桌上,直到这时,一股紧张感迅速漫了上来。
阿年战战兢兢地杵在一旁,迟迟不敢上前添茶。
上官烨凛然端坐,慢条斯理地落了一颗子,忽唤来叶成,“把陈冲带上来。”
这时,才见一直闲定的无忧眼中浮过一道诧异,但又转瞬即逝,“太傅大人果然厉害,居然把他给找了出来。”
“一个匹夫罢了。”
陈冲是无忧书童,而实际上他们还有另一层关系。陈冲因为与上官家有深仇大恨,得知无忧本根所在的吴家同样毁在上官家手上,于是投靠无忧……
那短暂的惊讶过后,无忧风轻云淡地笑道:“太傅有心了,知道小民正想跟他聚聚,你便把人给带来了。”
上官烨冷笑,捏在杯口的手指悄悄收紧,“你是得和他好好聚聚了。”
是杀气。楚璃觉得后背一阵han气正在入侵,透过皮肤,直钻进了骨子里。
“阿年你还杵着干什么,过来倒茶。”
“哎!”
上官烨听声后睨向楚璃,嘴角轻抬,慢悠悠地闻着茶香,以杯盖拨去浮茶,似是心情不错,抑或故意昭示什么,平时精于细节的他却将杯子碰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