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大,也不执拗,叮嘱俞先生要小心,“常周人挺重的,你扶稳了。”
俞扬一手持伞,一手顾忌他打了石膏的右臂,从他腰后虚虚托住,堪堪把人半抱在怀里,一时心如悬旆摇摇。常周对着贺吟川,肢体接触障碍好几日没有发作,几乎要忘了,此时忽地被宽大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衣物贴上,几如芒刺在背。可是伞外大雨滂沱,总不能将人推出去,常周汗湿了鬓角,试图通过交谈转移注意力,“你这身衣服,走在某大里,准会被当成学生。”
俞扬道:“我看上去这样年轻?”
“这……倒也不是……我是说上面的印花。也许我该说,你会被当做计算机系的学生?”
俞扬挑眉道:“我从前还真的在某大计算机系上过课。这件t恤是某大计算机系一次学生活动的赠品。”
“原来是校友!”常周如释重负,就t恤上的np完全问题延展开去,将千禧年大奖难题逐个聊了一遍,不适感忘了干净,兴致勃勃道,“你的思路非常专业,你是学数学的?——哦!我忘了,你是做投资的,数学也是……”
“我以前的确是学数学的,”俞扬扶着他踏着水花慢悠悠地走,低缓说:“想不到你对数学这么有兴趣。我记得费曼说,对于物理学家,‘物理像做|爱,数学像自|慰。’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数学。”
常周不假思索说:“费曼至少忽略了一种情形,对于没做过爱的物理学家来说,由于他不知道做|爱是什么样的,所以物理和数学对他来说,都是自|慰。”
俞先生顿足,“你没有做过爱?”
常先生对自己感到绝望,分明是填补逻辑漏洞,为什么又打开了另一个?
俞扬见他耳根通红,适可而止,闷笑着收了伞,扶他往里走,正欲安慰,听见他煞有介事地开脱道,“我这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俞扬忍俊不禁,为他摁了电梯,在他耳边沉声说:“加油,有道是‘大器晚成’,你有这样的觉悟,我觉得很好,很好。”
刘梁后脚到家,常周正撩起半边衬衫,刘梁反常地没起色|欲,定在门口,对常先生说,“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了我小说主人公的原型。”
常周努力转身要看后背,刘梁走上前一把拍了他的手,“别看了,没起疹子。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了我小说主人公的原型!”常周问:“是谁?”
“俞扬!”刘梁急匆匆去开电视,嘟囔着,“奇怪!他和汪湖溪搞到了一块,回国了新闻居然不见报导!”
常周木然道:“俞先生?你是说刚刚离开的,穿黄t恤的那个?”
刘梁道:“你也看见他了?果然,我没有看错!我拍了照片,快去帮我看看哪个娱乐账号的粉丝比较多,我——”
“我当然看见他,他是贺吟川的舅舅。”
“什么?”刘梁难以置信,“那小鼻涕虫的舅舅?啊!他是来——”
“他送我回来。怎么回事?”常周问道,“他声称自己是一个普通的投资者。”
刘梁嗤了声,“普通投资者?他是个quant!虽然现在不是了……”
常周舒了口气,“原来如此。你这么一惊一乍,还要联系媒体,我还以为他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刘梁蹲在电视面前,调到新闻频道,“我当然一惊一乍!他是垂虹资本的老板!你知道他的消息值多少钱吗?”片刻,又自言自语道,“我是个傻子。他是垂虹资本的老板,谁敢买他的消息?”
仿佛瞬间一贫如洗,刘梁萎坐到地板上,想起下午和萧宋去看的那场戏中所唱,“但看我忧贫虑贱的心如捣,试问你造物生才的意可安?”,再看向不明所以的常先生,又哀其不争,施施然说:“几十亿美元把你送到家门口,你居然就这么让他走了。”
常周笑道:“话不是这样说,他是资本家,我是物理研究者;他的对手是人,我的对手是上帝。应该是他把离上帝最近的人送到家门口,居然就这么走了!”
常先生不知道,资本家回到家中,站在那一架子积了灰的旧数学书前,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心潮涌动,仿佛面前不是数学著作,而是伯牙子期相知的琴音、约拿单脱给大卫的战衣、帕特洛克罗斯与阿喀琉斯同穿过的铠甲,他被多巴胺分泌带来的心流蒙蔽,等他的理智苏醒,他发现自己竟捧着一本《无穷小分析引论》读了一小时,俞扬暗道不妙,将书放回原处,疾步走出书房,贺吟川正要回自己家,俞扬喊住他,叫他跟家里说声,后天出发去美国,让董升升为他订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