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搅蛮缠了?”俞扬见他僵住,趁势一拉,反捉住他推拒的手,轻而易举将他抱进怀里,得意道,“这才叫胡搅蛮缠。”
“你别——别这样——”
俞扬只想“趁己之危”逗弄他,没存占便宜的意思,哄道:“我疼,你别乱动啊。”怀里的人几乎要僵成一块木板,俞扬不舍得放开,又怕他误解自己不过满脑子下流念头,改为一手松松垮垮搂着他的腰,一手去揉弄他柔软的头发,叹气道:“傻子。我姐夫觊觎我,该看心理医生的是他。”
“你口中能有一句真话吗?!”常周怪他谎话信手拈来,又恨自己根本无从分辨。
“我有这样恶劣?”俞扬哈哈大笑。
常周推他的肩,撑开两人的距离,认真道:“你真让人费解。”
俞扬想要敞开心怀任他探究,但他更希望对方也是一样的,他与他对视,“你简直不可思议。”
常周眨眨眼,尔后彻底推开他,告诫道:“下次别这样做了,我真的害怕。”至于害怕什么,语焉不详。又若无其事问:“贺将军——你姐夫,究竟怎么一回事?”
“他对我有那个意思。我没有骗你。”俞扬不打算瞒他,“我读中学的时候,他曾经试图猥亵我。”言尽于此,倒似云淡风轻。
常周语塞,俞扬手痒难耐,拍他的脸,“他喝多了,我打了他一顿,之后他就再不敢了。”
“俞教授知道吗?”
“猥亵这件事情?她不知道。她今天忽然戳破窗户纸,我也很吃惊。大概我也傻了吧,居然忘了谁才是家里最聪明的人。我姐同意我搬回老宅住,又支持我在国外发展事业,从来没有质问过一句……她可能,早就有所察觉了。”
“俞教授待你很好。”
“如父如母。”俞扬道,“只可惜,从那以后,我便真的没有家了。我姐把我父亲留下的房产全部过户给我,办完手续出来,我从来没有那么无家可归过。”
常周注视着他那双仿佛淌着涓涓的河似的棕色眼睛,他从未如此真实地感知到另一个人的悲戚,即使他不曾拥有也不曾失去过一个“家”,即使他并不知道“家”是什么。
“你愿不愿意……”他分明不无触动,俞扬欲言又止。
常周问:“什么?”诚挚地仿佛会应允一切。
“你愿不愿意给我……”俞扬一再咬牙,满腔心意翻滚,那句话一再说不出口。
常周笑道:“究竟想我做什么?太难的我可不会。”
俞扬见他一派无邪,长吁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将莽撞念头压抑回去,柔声道:“你愿不愿意给我做皮蛋瘦肉粥?”
周六董升升雇了医疗组将俞先生接回老宅安置好,常先生从珠江区回来,正碰见董升升要出门。董助理问:“常老师周末也去物理研究院上班呀?”
常周掩饰称是。
董助理顿生同病相怜感,“真是疲于奔命……”
常周被他站在瓜架下顾影自怜的样子逗笑,问:“晚上还要出去操劳?”
“去给老板找个专业厨师。毛病多喽,嫌佣人不会做甜点,他分明根本不吃甜食的!”董助理哀叹一声,与常先生道别。
常周上楼换了衣服,看过时间,来不及去看俞先生,匆匆跑进厨房,打开嵌入式冰箱,将早上拜托家政买的食材取出,按照向希微教的流程,把瘦肉浸水化开,皮蛋切碎,米淘好,按步骤放入白瓷小锅里煮。预估好时间,常先生自信百密而无一疏,比发表论文时更志得意满。
开学在即,贺家两个孩子恋恋不舍地回了家,房子里嬉闹声止了,环顾四周,又多是雅致的木制家具和装饰,再加上疏淡的木屑味香氛,清静得沁人心脾。常周在书房二层的书架间寻觅,找到一套《俞韫书信集》,随手抽出一册翻开,扑了满面尘垢,书眉、书口上排满秀气的蝇头小字,显然是俞扬所书,批注后头往往记着年月,算算都是近二十年前的了。书信多半是文言写就,内容涵盖得广,文人又难免攀比卖弄,常周在那些“手此即请撰安”、“某某日手教奉悉”的语句间读得昏头涨脑,不知不觉便过了半小时,往回一看,竟只翻动了两页,自哂道:“胸无点墨非要附庸风雅,何必呢!”走到厨房关火开锅,大吃一惊,常先生愁眉苦脸,拍照发给向希微,抱怨道:“这和店里卖的一点也不像啊。”向博士立即回复道:“人无完人,皮蛋瘦肉粥说明不了什么,真的。”
常先生屡屡受挫,心潮低落,但应允过的事情不好撤回,只好盛出一小碗给俞先生送去。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