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插着点滴歪歪扭扭地坐在床边,对着小桌子自己夹菜吃饭,看着何初三忙里忙外地转个不停,先是接了个电话跟他自己那间公司的下属指导最近的一次期货交易,然后又听他在院外跟住持商量过几天就是年三十、白天庙里要主持仪式、晚上便由他来张罗一大桌素斋的事。夏六一一口饭在嘴里嚼了半天,心里涌起一股子极其复杂的情绪,不知是感慨,是感动,是歉疚,还是迷惘。
他将手伸到外套的内袋里,摸到了那张从金弥勒那里得来的照片,想到上面那个陌生但又似曾相识的第三人。他知道那人参与了青龙父亲的死亡,甚至极有可能也参与了青龙的死亡。他要返回香港调查当年的真相,他的复仇之路还未终止,还会杀戮,还会流血,还会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何初三殷切盼望着的“洗白”或许遥遥无期,他还得瞒着何初三,甚至说不定……还会见到何初三默默流泪的脸。
何初三笑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在想什么?边吃边发呆?”
夏六一掩饰地咳了一声,赶紧将嘴里嚼了半天的米饭咽下去。
“你是小孩子吗?吃得饭粒都掉出来了,”何初三笑得满眼璀璨,伸手在他下巴上拈下一颗米粒,手指贴到自己唇边,一边看着他一边舔进嘴里。
夏六一满脸通红地把饭碗一拍,想骂他肉麻,又骂不出口,悻悻然地又把饭碗端起来,闷头刨饭——何初三现在在他心里最柔软的位置,他舍不得动一根寒毛。
……
年三十的前一天,何初三打飞的回了趟香港,提前给阿爸阿妈拜了年,谎称自己第二天要去国外出差,将陪爸妈过年夜、走亲访友的任务交付给了欣欣。阿爸现在有妻有女,晚年安乐,让他这缺席也缺得安心了一些,他由衷地感谢和喜爱吴妈母女俩,陪她们逛了一下午街,还试图给她俩一人买一件昂贵的貂皮大衣。欣欣欢天喜地地尖叫,吴妈却吓得直摆手,在欣欣沮丧的叹息中,硬逼着他退了款,宁肯他买一些普通的年货和补品。
何初三傍晚在爸妈家吃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