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担忧与关切。只是他亦没有精力激怒苍术,此刻虚弱的身体,经不起再一次的摧折。
身子被人扶起,半倚在一个柔滑却冰凉的怀抱里,一盏苦涩的药汁递到他唇边。
温明不敢碰师兄手里的药,微往后缩,那只汤匙不依不饶地抵在他齿关,耳听得那人无奈诱哄道:“小师弟乖,吃了药你才好得快。”
温明一阵恶寒。
那人顿了顿,又道:“师兄知道你总呆在床上,怪闷的,乖乖的把药吃了,师兄就带你出去走走。”
温明心中一动,默然片刻,终是哑声道:“师兄说话,可要算数。”
苍术欣慰一笑,将汤匙压在他下唇缓缓磨蹭着。温明淡道:“不劳烦师兄了。”伸手接过药盏,一饮而尽。
伸出被子的手臂凉飕飕的,温明猛然察觉自己竟是不着寸缕,忙将递回杯盏,不动声色地将手往被子里藏,却被一把扣住。
近日未得进食,那手腕有些苍白而伶仃。苍术摩挲片刻,轻轻掀起被角,将其放了回去,自己的手却不退出,反往深里摸去。
温明反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颤声道:“师兄?”
感受到怀中人瞬间僵硬的身躯,苍术安抚道:“别怕,师兄现在不动你。你那里伤了,需要上药。”
温明不敢松手,咬紧下唇轻声道:“不敢劳烦师兄,师弟可以……自己来……”
等待的时间只有片刻,温明却觉
得无比漫长。终于,那只手往外退去,一盒药膏交在自己手上。
“那你自己弄吧。”
声音真是温柔,可怎么这么凉薄呢。温明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无论是让他替自己上药,还是冷眼看着自己张开腿,手指蘸着药膏送入受伤的禾幺处,揉弄涂抹,都能亵玩这具肉体。
温明颓唐地认命道:“那么,就请师兄掌上灯火吧。”
一室沉默,良久,他听得苍术叹了口气。
没来由地慌乱。在苍术执起他的手放到脸上时,温明才发觉自己指尖在颤抖。
顺着引导的方向,摸到缚在眼上的棉纱,摸到绳结,用力扯下。
一片漆黑。
他用力地眨着眼睛,手指不敢置信地一遍遍抚触着。
没有光,一丝也没有。
身体被勒紧,有温热的唇舌不住地舔吻双眼,令人窒息。
“半夏,你不要怕……只是上次胭脂扣解得不及时,热毒沸腾,令你双目流血。师兄已经用药给你敷过了,很快就会好的,你不要怕……”
温明茫然地听着耳边的絮叨,终于闭上了眼睛,艰难道:“师兄,请你出去吧,师弟想一个人上药,再睡一会儿。请师兄放心,一个瞎子,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外间传来吱呀一声。
温明蜷缩进被子里,握紧扁圆的小药盒。他是那么用力,片片指甲都泛上了白色。
终是扬手,将之恶狠狠地掼在地上。
“师弟,你知道我们现在到哪儿了吗?”苍术问着怀中人,声音低沉温柔。
温明裹着锦被,被他抱在怀里,仰起脸,感受着漫天扑簌簌的落花。有风轻轻拉拽着他的发梢,是满院梨花的精魂,揉进了经年不散的墨香。
“是梨香书院……”温明梦呓般道,“师兄,可否放我下来……”
“不行,你没有穿鞋,容易着凉。”苍术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院子里。我问你的名字,你却笑着掷给我一枝梨花。”
“记得……”当然记得,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桩桩件件都记得,在这山谷的十六年时光,都深深地刻在心底,只敢在午夜梦回时翻出来品尝,却从未敢遗忘。
他想问问苍术,微笑着说起这段初遇前,可曾记得收殓散落在书院里的枉死白骨。
春日午后的阳光照在脸上,他倚靠在仇人的怀里,一道缅怀着这座空落落的坟场,再被他一步步抱出院落,往下一个故址走去。
阳光的温度骤然消失,温明静静道:“师兄,为何不往南。”
苍术温声道:“那边尚未收拾,师弟若有兴致,我们来日再去,今天先去北边的琴阁。”
温明不再出声。
师兄,你当我眼睛看不见了,就不知道路径了吗?出书院往东行一百二十步,路口往南,是药堂。
琴阁二楼,满室纱幔飘飘荡荡。
温明摸了摸身下的垫子道:“师兄倒是把这里收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