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另一只手上,左手那只从未摘下的白手套被摆在一旁,手背上有一个显眼的五芒星魔法阵,尽管图案不一样,也没有那三个符号,魔力流动的轨迹却出奇相似。
“这个就是?”公主扬起一边眉毛问。
“另一个在少爷右眼。”塞巴斯蒂安动作娴熟地晃动着婴儿,让那个小东西发出惬意地咕噜声。
又是某种契约吗?
一般来说,这一类型的契约应在契约双方的身体或者灵魂上镌刻,这样粗疏地留在一个甚至没有什么魔法防护的物件上……
公主用莫名其妙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那个还在一下一下啜吸牛奶的婴儿,愈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米卡利斯,这个世界的恶魔与人订立契约时有什么特殊的规则吗?”
塞巴斯蒂安眯了一下眼睛,略微停顿后回答道:“只要双方一致认可契约就成立了,并没有什么限制。不过,能主动和人类订立契约的都是非常高阶的恶魔呢,地位低下的魔族是不能随意开启通道传达声音的,即使人类想要呼唤吾族,也需要知道真名才可以。”
“标记呢?”
“标记的话……高阶恶魔都有自己的标识,但这个我并不认识。至于低阶恶魔……大人觉得我会知道他们的记号么?”塞巴斯蒂安不紧不慢地将手套戴回去,微垂的眼睛看不出想法。
这个世界,能与人类签订契约的,可不是只有吾族啊……不知道这位大人是否了解这点呢……
不过,真有哪个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的家伙下来了吗?
恶魔小心地用手巾替怀里的婴儿拭去嘴角流出的牛奶,狭长的黑眸中红光一闪。
正巧,这两年的执事生活,让他觉得很有些无聊了呢。
出于对那个怀表和带着怀表的婴儿的兴趣,安缇诺雅接受夏尔的邀请决定在凡多姆海恩庄园多呆几天,用来研究如何使那个六芒星魔法阵与其契约对象产生感应。
对于这点,最高兴的自然是该隐。
在忍受了他一个上午的傻瓜模样后,夏尔终于铁青着脸吩咐:“塞巴斯蒂安,去请红夫人来凡多姆海恩庄园住几天。”(注1)
“Yes,My Lord。”塞巴斯蒂安单手抚胸,微笑着接受了命令,只是那笑容有极细微的走形。
与发现目标没有研究价值就再也没有投来过关注视线的法师截然不同,红夫人对那个被捡来将近一天仍被众人在心中冠以“生物”“幼崽”,最亲切的也不过是“婴儿”这种称呼,甚至到现在都还没人想起检查一下性别,依旧用“它”来指代的孩子表现出了qiáng烈的母爱,qiáng烈得甚至让夏尔都觉得有点嫉妒了。
当然,年轻的凡多姆海恩伯爵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只是漂亮的小脸上表情愈发yīn沉了些:“塞巴斯蒂安,我命令你找到那个婴儿的父母,你找到了吗?”
恶魔略微为难地皱起眉:“少爷,伦敦城里最近两个月出生的孩子大约有一百多个,其中在近几天丢了孩子的只有三家,没有一家符合这个小东西被发现时的情况……”他瞥了眼正被红夫人抱在怀中用一根逗猫棒哄着的婴儿,吞下最后一句话:何况,最关键的线索正被那位大人拿去研究中……
“难道会是伦敦城外人家家里的吗?”夏尔不高兴地皱眉,他并不认为那么显眼的一个摇篮能从城外飘飘dàngdàng地漂了半座城才被塞巴斯蒂安捡到。
恶魔笑了笑,不准备告诉他当时摇篮中有一只怀表,怀表上除了来历诡异的魔法阵外还附带着让不具备魔力的生物自动忽略的效果。
替夏尔添满茶后,塞巴斯蒂安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对了,少爷,据说勃拉姆夫侯爵府上昨天发生了一场原因不明的巨大火灾,侯爵府里包括佣人在内六十四人,无一生还。”
“哐啷——”杯盖落在桃心木桌面的声音。
夏尔脸色苍白地盯着自己的执事:“原因不明——火灾?”
“是的,少爷。”
翻滚伸卷的火舌,灼热的空气,空无一人的走廊,父亲……母亲……
夏尔用力闭一闭眼睛,修建整齐的指甲甚至将掌心掐出血印来。他睁开眼,对面露担心之色的该隐与红夫人点点头,吩咐:“准备马车,我要求见陛下。”
“是,少爷,不过——”平时总是立刻去完成命令的塞巴斯蒂安打了个转折:“如果是为了勃拉姆夫侯爵府的案子的话,女王已经jiāo给她的执事亚修处理了呢,似乎还下了令谕禁止任何人过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