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四肢仿佛被什么束缚着,动弹不得。
她隐隐记得昏迷过去前的事,身子似乎被什么控制住了,没有力气,意识渐渐被剥夺,失去和外界的联系。
那时她还能听到银西焦急的在她耳边唤她,给她灌进味道难闻更难喝的药汁。
后来,就什么也没有了。
神明活了千万年,并没有被眼前的黑暗吓到,她近乎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束缚,冷声道:“你是谁?”
黑暗像一只蠕动的虫子,缓慢的裂出一丝光亮。
余烬看着那缕光亮怔了怔。
那是她的天道剑。
一片雪原之中,天道慈悲剑嗡鸣着,好似在痛苦挣扎,四周是一群披着厚厚兽皮的人,对着天道剑跪拜,吟诵。
看到这一幕,余烬蓦地明白了什么。
这是天道剑被困在这个地方,在向他的主人求救。
可是……
余烬苦笑,她连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都不知道,怎么去救别人?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天道剑上有她的神格碎片,才能在她完全与外界失去联系的时候找到她。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天道剑嗡鸣颤动的更加厉害,好似在提醒她看什么。
余烬敛神,看到画面中跪拜的人站起来,一个青年捧着木盒上前,朝天道剑顶礼膜拜。随即将木盒打开,里面爬出一只……
蛊虫。
祭台上还放着一样东西,令余烬如坠冰窟。
那是一根发带。
她还记得,昆藤和叶子走的时候,叶子一副放下前尘的释然模样,和她握手言和。然后指着她的头带,天真浪漫的说好看,想要。
一根发带而已,余烬并非小气之人,没有多想就给了她。
可,现在那根发带竟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种蛊虫,余烬有所耳闻,需取被施蛊之人贴身之物,若有发肤便最好。远处施法,便可使人中蛊。
中蛊之人,状若假死,时日长久的话,便是真死了。
余烬心下冰凉,喉头哽出冷笑:“所以,我是被人下蛊了?”
看样子,还和昆藤有关。
为了什么?画面中的冰原瞧着十分宽广,即便是北地寒冷,也没有这样的境况。只有长年累月,终年冰雪不化的地方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画面中,蛊虫蠕动着爬到发带上,身形渐淡,而转瞬竟到了余烬熟悉的地方。
西山上,白衣神明挥洒朱砂,覆手为阵,一只硕大的癞蛤蟆突然从地面扑过来,喷出毒液。
白衣神明阵法只剩一抹,而手中朱砂已尽,那癞蛤蟆又近在眼前,千钧一发之际,白衣神明咬破指尖,补上最后一笔,侧身避开蛤蟆,挥手一箭将蛤蟆打回地面。
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却原来,是那时!
那道小小的伤口,竟是蛊虫入体的关键。
余烬一时不知作何感想,这是天意如此?
突然,那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她看了一眼,那双眼睛温润慈悲,眸底却是冷戾阴鸷。
天道剑一颤,画面就此中断。
四周重新回到一片漆黑,余烬沉默良久,消化着刚知道的一切。
是昆藤想害她?所以拿着她的发带找到这么一个常年生活在冰原的部落给她下蛊?
那个青年让余烬觉得很危险,若是巫,定然是大部落的巫,森林里有哪个部落是长居冰原且有这个能力的?
余烬长叹了一口气,头回觉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种那两亩三分地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现在最要紧的是昆藤想做什么,总不能就想害她吧?那也太大费周章了。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中蛊之人状若假死,那只大狼会不会觉得她已经死了?那他会难过么?
余烬心头堵的厉害,她知道银西肯定会着急,会去找寒山部落的巫医治她。可惜寒山部落的灰袍巫是个半吊子,估计瞧不出她是中了蛊,胡乱医治一通,她岂不是死定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自己解蛊!
与此同时,她的床边,一个青年低眉坐着,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半阖的眸慈悲温润,无喜无悲。
银西站在一旁,脸上是明显的焦躁,却连动静都不敢太大,生怕惊扰到青年诊脉,小声询问:“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