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凛冽的寒风穿过崖涧,那悲痛不绝的鹤鸣声,终是止了。
崖底的人皆与我一样,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惊得瞠目结舌,一个个神色呆滞不已。而崖上的人们也都瞥见了灵鹤撞崖这一幕,所有人沉默片刻,又忽然发出一阵参差不齐的惊呼。
我的瞳孔倒映着结冰的崖璧,上面还有着青弦正在逐渐凝固的鲜血。视线顺着崖璧缓缓下滑,直到看清地上那脖颈曲折得不成样子的仙鹤与飞溅在它洁白翎羽上的污血,只觉得膝盖不听使唤的一软,人直接跌坐在溪边湿冷的地上。
“让开。”胡天玄身形一闪,那仙恣凛然的身影越过我与众人,瞬间移动到了崖璧前。他弯曲长腿缓缓蹲下,伸出微颤的指尖,触碰着青弦血迹斑驳的翅羽。
那几位夫子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管各自揣着手,惴惴不安地待在原地,谁也不敢作声。
白慈皱着眉抿了下双唇,思量片刻,轻挪步子走到胡天玄的身侧,小声询问道:“天玄神官,让我来看看吧,或许我还能……”
“不必了。”胡天玄打断了白慈的话,缓缓站起身来,垂眸看着地上灵鹤逐渐僵硬的身体,声音低沉清冷,又隐约带着些无奈的情绪:“孤鹤难活,就随它去吧。”
孤鹤,难活……
听到仙哥这句话,恍然间想起我刚来拂雪境那会儿,他见我对这两只灵鹤充满好奇,便曾与我说过它们的习性。他还说,鹤鸟终身只会有一个伴侣,如若一方死去,另一方就会跟着殉情。
青弦与绿歌是九重天上青玄灵鹤的后代,又称为玄天灵鹤,是许多年前幽取神君赠与仙哥的一双灵宠。
这两只灵鸟自小就饲养在一起,已经相依相伴千来年。如今绿歌因为灵蛋破碎悲痛欲绝而死去,而青弦没了绿歌,又怎肯独活?
不过朝暮之间,幽篁殿里的两只灵鹤双双殒命,我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鼻子眼睛控制不住的酸涩不已,心里像是堵了块儿石头,沉闷压抑,有些透不过气。
耶律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吓得花容失色,一边撤步慌张后退,一边指着我颤声说到:“这、这不关我的事儿……都是灵采的错,都是她残忍无德扔了灵蛋,才害得这两只灵鹤……”
事已至此,见她竟仍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头上,我心里压抑的火气终是忍不住喷薄而出,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转头朝她愤然吼道:“耶律欣你有完没完!在场的有两位神官及众多夫子,他们尚且还未说话,又哪里轮得到你来指责我!”
“既然做错了事情犯了大错,且不论是谁,旁人皆可指责!”耶律欣见我吼她,脑门一热,顿时不甘示弱吼了回来:“倒是你灵采,为人做事敢做就要敢当,有本事你就自己承认啊!”
我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用力攥成拳,站在对面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清者自清,我灵采没有做过的事情,我绝不承认。”
“你真是厚颜无……!”
“够了!都给本座住嘴。”
眼看我与耶律欣争红了眼,胡天玄蓦然转身拂袖,一缕松香伴着冷风扬起,将我与耶律欣之间越燃越烈的火焰顿时息灭。
我和她即使再不服对方,也立马老实收声,强压着火气各自撇开头去。
胡天玄美目清冷,目光流转在我和耶律欣身上,他背过仙袍广袖负手而立,视线径直看向了我:“灵采,本座问你,昨夜我外出不在幽篁殿的那段时间,你在哪儿,又在做什么?”
“仙哥……?”我抬头诧异的看向他,双眸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意思?仙哥他,也不相信我么?
“回话。”胡天玄面无波澜,眼中神色陌生又平静,看着我时,倒是像极了初识时那般淡漠疏离。
我抿着嘴,贝齿将下唇咬得泛白,直到口中隐约弥漫着一丝血腥味儿,也依旧低着头,倔强的不吭一声。
此时冷风大作,深涧下又恢复了一片缄默。
崖上的仙家们都在等着我的回答,我甚至能感受到无数目光如同箭刃一般戳在我的脊背上。
而那仙姿凛然之人一言不发,依旧垂眸平静地看着我。明明他那双美目里毫无波澜,却胜似寒风入骨,让人由里到外冷了个透彻。
一种无力感从心中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我任由指甲陷进掌心,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道:“即是心生怀疑,就无需再问什么。该怎么罚我,便请天玄神官罚吧。”
胡天玄眉峰逐渐蹙起,那双凛如寒玉的眸子也变得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