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腾还没应,吴氏就开口同意了。“家里派五十个护院去守卫东郊庄园,里面那四十来号人,你们自己调教。”
祖母真是敢。
但是祖母敢放,阿生就敢接。“行!”
曹腾被这两个qiáng势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弄得没脾气,只好从架子上又拿了四根身契给阿生。“这四个,都是归如意的。吉利不要跟你阿弟抢,回头祖父再补人给你。”
最上面的那根写的名字是“丁针”。
阿生明明记得丁针是合同工,这里却签成了死契。她一下子就了然了。这四个婢女,全是丁氏死亡那天呆在产房里的人,亲眼目睹了她治疗产后大出血的手法,因而直接被祖父控制起来签了死契。
那日在产房里的不止四个人,到了她手上却只剩下了四个。
大约是被筛查掉了。
阿生抿唇,这个草菅人命的时代让她生理性不适,但祖父是为了保护自己,她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百感jiāo集之下,她只能含着眼泪对着曹腾一拜到底:“是我思虑不周,让祖父替我操心了。”
曹腾摆摆手,正色道:“两日后就是阿丁的头七,到时候会移灵到郊外的农庄。你们兄弟两个就跟着棺椁一起走。头一个月不能出门,等到老家的人扶灵离开雒阳后就可以轻松一些,每逢休沐过节,可以回府念书。”
按礼制母孝要守三年,但到底双胞胎年纪太小,再加上曹嵩一年后就要续弦,估摸着等新夫人进门的时候,他们也就该回来了。不然未免让新夫人脸上不好看。
第20章 规新立
“刘氏,你可听说了没?七月里河东地裂了。”
刘氏正赶着两百只jī进入绿豆和苜蓿的试验田。赵狗站在田埂上,絮絮叨叨地说八卦。一开始赶jī入田的时候,赵狗还跟防贼似的,生怕刘氏养的家禽糟蹋了小郎君的宝贝作物。然自从六月初的蝗灾过后,他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嘿,你这白毛jī养得真好,真肥。难怪小郎君将这差事jiāo给你来做。大白呀,多吃点虫子,我就全靠你保住我的豆子喽。”
刘氏微微欠身:“赵翁。”然后继续指挥着两个小婢女收拢jī群。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工孵蛋的规模也越来越大。要供应着育婴堂里几十张嘴每天一个jī蛋,光原先的规模就不够用了。
“阿红,阿绿。你们两个小婢也是有福气的,跟着你们刘姨养jī,天天吃得满嘴流油。如今这处处灾祸的年景,也就背靠着豪qiáng世家才能过上几天太平日子。”
“哎呀,赵翁。你可不能信口开河。”阿绿叉着腰叫屈,“我们两个是因为没有满十四岁,所以可以一天吃一个jī蛋,才不是贪了jī场里的东西。这话要是传到史管事耳朵里,我们是要进小黑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郎君治下严谨。”
“你怎么说话的?严吗?这世上还有比曹家更加宽仁的主家吗?!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没见过给贱民的娃娃天天吃jī蛋的主家!自己守孝吃不上jī蛋,却要供着你们吃!还教你们识字算术!你说说,你还要怎样?”
阿绿被赵狗喷得面红耳赤,好在阿红将赶jī的棍子塞她手里,催她去gān活。阿红比较听话温顺,因而更讨赵狗喜欢。“阿红,来,薯蓣吃不吃?这是前两天大郎赏给我家狗娃的。狗娃孝顺,特意带了来给我吃。”
阿红通红着脸:“赵翁,我还要gān活呢。按照《新规》第十七条,gān活期间不得玩忽职守、吃喝闲谈、赌博斗虫。”
“行行行,你们规矩大。”赵狗讪讪地将山药放回饭篮子里,“那你记得晚上饭点的时候来取啊。”
阿红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多谢赵翁。”
十多米开外的阿绿远远地喊道:“赵翁,你要找儿媳妇,也不看看赵小狗才几岁。等到他能成婚的年纪,阿红的孩子都可以满地跑了。”
“我家狗娃怎么了?我家狗娃认识三百个字!还会背《诗》!”赵狗站在田埂上骂骂咧咧。
阳光洒在田野,夏风中传来农作物的枝叶互相摩擦的声音,但转瞬又被jī群的啼叫声所淹没。刘氏chuī起清脆的短笛,召唤着领头的大公jī和大白鹅朝着高粱地和果林的方向走,那里才是jī群散养最主要的场所。
过了果林,就能够看见被三米高的围墙围起来的曹家别院。这里已经到了散养区的尽头,一道细密牢固的篱笆将jī群挡在了后面。篱笆不高,是拦不住人的